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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設小而美的智慧城市,從何處入手
總結業界、學界已有的對智慧城市、智慧園區的觀點,不少人特別是開發實踐領域的一線工作人員,都隱約意識到“智慧城市”“智慧園區”的概念不應該只是單純的智能軟硬件技術的加入,還應該具有一些科技以外的東西。本文并不試圖給出一個有關智慧城市、智慧園區的標準答案,但試圖構建一套思考智慧城市及智慧園區的思考方式,供實踐參考。
認識我們的時代
幾乎所有的人在討論智慧園區時,都在用著現在的技術、現在的思維去打造一個所謂智慧的園區,但其實智慧園區是屬于未來時代的,是未來時態的,而不是現在時。之所以稱之為“智慧”園區,不正是因為它相對于當前要更超前、更未來、更智慧嗎?因此,立足當前來遙望未來的時代就顯得非常有必要,反過來也更容易認清我們所處的時代。
我們處在一個變革極為迅猛的時代。這種快速的變化,放在更長的歷史潮流中會很容易發現其規律。縱觀人類現代歷史,存在著長約50-60年的大周期,經濟學里稱之為康波周期:先是約為15年的衰退期;緊跟著是近20年對新技術及工程的巨量投資,期間經濟快速發展并進入繁榮期;此后的10多年是新技術的過度投資造成混亂的時期,也為下一次大衰退、地緣及經濟格局的重新洗牌埋下伏筆。
自1771年工業革命伊始第一個長周期以來,人類社會已經歷了四個康波周期:蒸汽及鐵路時代(1829年)、鋼鐵電力及重工業時代(1875年)、石油汽車與量產時代(1908年)及信息與通信時代(1969年)。按照這四個時間周期推算,可以清楚地意識到,此時的我們很可能正處于一個康波周期末端的“混亂時代”。
過去幾十年的發展建設及全球化浪潮已經見頂,1998年金融風暴、2008年金融危機是頂峰之后明顯的分水嶺。而現如今新的智能技術革命嶄露頭角,但還遠沒到技術成熟、大規模商業應用之后的收獲期。在這個格局稍顯混亂的時代,接下來出現一次大蕭條或許是大概率事件,但蕭條之后便是新的攀升期。
認清我們處在周期末端這一時代背景,對智慧城市或園區有何影響?當互聯網、信息技術將變成每個地方必備的技術條件,成為人盡皆知的內容時,未來的城市和園區除了信息技術,還有哪些要素值得被稱之為“智慧”?再進一步試問,產業園區是否應該指向未來,立足成為尚未成熟的“未來技術”的試驗場,以及成為城市未來空間科技的實踐區,從而承擔起城市進階的職能,而非僅是當前成熟技術的運用而已?這兩個問題,將是智慧園區與一般園區定位的核心區別。
重慶大學的教室使用情況監控,未來這樣的智慧硬件監控將成為多數建筑的標配。本文圖片均為作者提供全系統的智慧城市
目前已有的對智慧城市概念的闡述主要分為三大類型:
第一類是從技術論的角度出發,強調新一代的技術發展,特別是物聯網和大數據。
第二類是功效論,強調城市管理方式更加先進智慧,可以實現不同的人群和客體之間有效地感知連通。
第三類是從系統論的角度出發,強調智慧城市是依靠多種不同功能系統實現智能化,通過數字技術有機融合后成為完整的智慧城市體系。
bayer生態商務建筑對建筑的智慧管控。這些已有的概念其優點是,都重視新一代通信技術對于未來城市發展的重要性,重視城市管理者在智慧城市建設工作中的統籌作用,也重視技術成果轉化為應用成果的理念與過程。但是普遍存在的缺點顯著地表現為過分強調技術、硬件創新和人工環境,而忽視技術應服務于人這個最終主體,忽視對人的智慧性的調動,以及城市是建設在自然基底之上并與之互動這一大前提。
綜上,為彌補原有概念內涵的不足,在此特別將智慧城市創造性地定義為:智慧城市是指借助新的信息技術(含物聯網與互聯網等),實現城市空間中的四大要素——物質、流、人、自然環境的相互作用,最終實現城市的智慧發展。
這里的“物質”是指城市中的一切人造空間物質實體,包含全部交通、建筑、基礎設施等。對物質類型的無盡劃分,實際上隱含的是過分強調物質要素本身,而忽視物質以外的智慧元素的概念偷換。另外,不同于已有定義中物質僅作為數據的獲取基礎,本定義更加突出了物質本身以及物質變化而產生的新屬性。
“流”指的是城市中一切非實體化的城市信息資源和數據資源。傳統的智慧城市概念,數據流的出現多是對實體物質進行數據收集,例如交通信息的感知、傳輸和收集。而真正完整意義上的智慧城市,既應該包括依托傳感設備的物質實體的數據收集,也應該包含能促進人的創新與進步的知識資源、知識流。以知識為代表的知識流須設置引導性的裝置、空間或制度來實現知識的創意轉化。
“人”是智慧城市的使用者。在傳統的智慧城市概念中,將人群明確劃分為多個類型,如管理者和公眾。然而,這本身就是不科學的,人群的流動性和不穩定性,決定了任何單一的身份標簽都不能體現人群在智慧城市中的全部角色和需求。必須從生存、居住、通行、娛樂、教育等人的全面需求出發,提供相應的城市功能和空間使用方案。同時強調每個作為個體的人都是一個獨立的智慧體,需要鼓勵人從原來被動式接受以科技硬件式的智慧城市成果,轉變為主動式地發揮個人創意,參與到智慧城市的創新創意建設中。
“自然”是智慧城市建設中最隱性但也最顯性的要素。既有的智慧城市概念中未提及自然環境變化的因素,如季節性的風向改變對城市環境的影響等。將自然環境納入到智慧城市建設的體系中,例如依據區域地理環境設置融合型的城市天際線,或通過調整建筑高度和建筑位置來創造出不同環境變化下的小氣候,甚至將建筑、區域打造為會“呼吸”的建筑,與自然環境發生主動互動,使得智慧城市不再囿于“人造物”的狹隘視角。
把“人”、“自然”這兩個新的要素增加到智慧城市概念體系下,完整意義上的智慧城市同傳統的只強調科技手段的智慧城市內涵與特征形成了鮮明區別。既有傳統智慧城市具有的普遍意義上的全面透徹的感知與互聯屬性,也發展出了重視自然,以自然基底為土壤的空間生態融合屬性,更突出了人作為使用者和創造者的智慧城市本位屬性。
從“機械人”到“智慧人”的轉化
什么樣的人是“智慧人”?在傳統智慧城市尤其是智慧園區的建設構架中,所有的“機制”都建立在“更高效”的假定之上。更高效的停車、交通、配套服務,更高效的能源、園區管理、企業服務,更高效的空間使用、景觀效用……。這本身并無過錯,產業園原先就是提供給人們作為商用、獲取收益的空間類型。只是這些“高效”的背后隱含了一個邏輯,即將這一空間中的人看做“機械人”“理性人”,也即人到達園區只是為了工作,有著近乎“機械化”的目標需求,而不會或很少產生其他的活動類型及訴求。然而實際情況并非如此,人不是經濟學假設中的“理性人”。今天的智慧產業園區面對的是一群背景、目標和需求千變萬化的“感性人”。
創意與智慧并非特定人群的專長。上海創意產業博覽會上,展示個人創意概念作品的老人,其創意為區別于立體車庫的汽車雙層停車架。除此以外,也不應忽視人作為“生物人”的需求,即人一天24小時,有食、住、行、娛等多樣需求。因此需要探尋智慧園區所有功能和場景的生產與生活的交叉化,讓園區不再僅僅只有辦公與配套功能,而是每個功能類型,小至咖啡餐飲,大到寫字樓棟,都能夠具有生產性功能,在創造生產價值的同時滿足生活需要。同時,所有的功能與場景都應延長使用頻率和時效,讓辦公樓成為夜跑場,讓商業樓變身為游樂園,完整滿足人24小時的生活訴求。
作為人生產生活的場域,智慧園區要做的就是激發每個人的智慧,充分發揮人的智慧性,而非技術和手段的智慧性,實現從“機械人”到“智慧人”的轉化??萍疾粩喔?,園區的建設遠不能達到與技術更新同步,建成之時可能已經在技術上落后于趨勢。另外也容易被復制被超越。而真正具有不可復制競爭力的是激發智慧的場域。
場,是一種聚集創意激發創意的磁場;域,是一定的人群和空間氛圍。智慧園區應從空間設施和軟件制度等領域,不斷影響園區內部人員的思考方式和表達方式。例如,設置智慧裝置,讓每一個人都能夠將創意想法表達,并同其他具有相同想法或資源的人碰撞,創造新的智慧行為。
廈門沙坡尾創意港。城市的智慧現在較多的體現在各類創意、科技園區,而這有不可避免的為這種智慧設定了邊界,同時個人的創意也往往被片面的與藝術創意等價。自然——智慧城市的戰略性角色和結構性思考
自然充斥城市整體空間,是包含物質、流、人的整體環境。傳統的智慧城市建設理念中,自然未被作為一個單獨的元素被加以考慮。對于自然環境的變化,傳統智慧城市更多的采取被動適應的方式而非主動修正。
自然,理應在智慧城市建設的初期就作為一個主要的角色加以定位,并進行結構性的思考。讓城市主動與自然環境發生互動,接受自然對城市的主動改造,同時也主動地利用城市影響自然的發展,當然這種影響應該是積極的影響,如增強城市呼吸節奏,增加鳥類、昆蟲棲居地等。
在對智慧城市進行戰略規劃時,應充分重視自然對于城市空間形態的限制和引導,如構建良好的城市天際線,可以達到充分融合自然肌理的同時展現現代建筑的美學概念。在制定智慧城市建設時間表時,可以同樣為空氣質量改善、土壤成分轉化確定不同階段的目標和手段,例如利用有機物和特定生物手段逐步改造土壤的構成。在危機管理層面,引入在不同環境變化下的智慧城市應變機制,使城市在面對地震、海嘯等自然災害時,在最短的時間內啟動應急系統,增強城市的韌性。
將自然這一因素置于城市建設的戰略性地位,加之以結構性思考,才能更好避免被動適應,避免“拆東墻補西墻”“先污染后治理”。在對環境進行充分研判與尊重的前提下,智慧城市才能更具可持續性和延展性。
頻繁的城市內澇、臺風損壞、抗震性等都在考驗著城市能否“智慧”應對。圖為紐約中央公園。小而美的智慧城市
把目光從智慧城市落位到智慧園區,可以意識到智慧園區實際上正是城市未來發展的先導實驗區,是引領智慧城市發展的實踐區。上海建設全球科創中心城市,其最終的發展形態將是創建面向未來的智慧城市,而智慧園區作為智慧城市的重要產業推動力,是能夠快速實現智慧城市建設的重要方式與手段。
因此,從城市到園區,智慧園區須完整包含智慧城市四大要素,構建小而美的“精致版智慧城市”。當所有的園區在關注物質與流等表面化、硬件化的智慧城市手段時,關注“人”,關注“自然”的智慧園區才真正理解“智慧”的要義。
關注人,不僅僅是要人作為智慧園區的使用者,更是要作為智慧的生成者。關注自然基底,則是實現智慧園區對大氣、風、光、水、土壤、動植物的響應,甚至可能構建一個微型的自然生態系統。而這在國外實際上有實例,依托技術讓建筑成為森林,同時發展都市昆蟲農場,發揮經濟和生態雙重功效。
澳大利亞布里斯班街頭的行為藝術,意在號召消費者減少購物小票用紙量。結語
總之,以硬件、科技為核心的智慧打造不應該是智慧城市、智慧園區定義的全部內容。智慧城市應該更加強調作為每一個獨立個體人的智慧迸發,而不應該將一部分人就歸為有創意、有智慧,而另外的人只能被動的接受所謂的智慧。新的定義中強調“人”“流”實際上都是在為作為獨立個人的智慧產生而服務的。
另外,城市與自然主動互動在之前的技術條件下難以實現,而今天的城市硬件、空間日漸智能,全面感知已經不再是天方夜譚,那么將城市作為一個整體的有機體,與自然基底主動互動也應是城市本身不可推卸的責任。
【作者系《城市中國》營運總監,華都設計(HDD)策劃總監。《城市中國》研究中心UCRC研究員代宏扣、解立群對本文亦有貢獻?!?/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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