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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大經(jīng)︱5月讀書記
《字里書外》,劉濤著,三聯(lián)書店2017年1月版,49元
好幾次有人要我推薦了解書法方面的書,比如書法史,阿濤老師的《書法談叢》以及此書都在推薦之列。這種短小又具專題化的文章,雖然不是教科書般的講史,其實不少話題正是書法史的關(guān)鍵。也并不是說一定要對書法史有了整體的了解,才來進(jìn)一步研究這些問題——不知有多少人在了解書法史的階段已經(jīng)昏昏欲睡了。無論是入門與否,能夠引起人的興趣,甚至讓人感到困惑不解,可能對學(xué)習(xí)書法更有益處。有難度才會有啟發(fā)。像本書這樣的短文,無疑自帶了作者的諸多思考,去體會、理解,遠(yuǎn)比死記硬背書學(xué)源流要有趣,更能接觸到書學(xué)的嚴(yán)肅問題。可惜,問的人大部分還是迷信書名要帶“史”的。《米開朗琪羅與教皇的天花板》,(英)羅斯?金著,黃中憲譯,社科文獻(xiàn)出版社2017年4月版,69元
有個愛讀書買書的前輩曾經(jīng)說,文化史方面的書最吸引他,讓他買不勝買,更別提讀了。想來這是說文化史研究往往照顧了大多數(shù)讀者的趣味和接受能力,那么題材的泛濫也就是雙面刃。羅斯?金把米開朗琪羅為西斯廷教堂的穹頂所畫的壁畫工程重放給讀者,在他筆下,這位大師與其說是一位工匠,不如說是一位包工頭。不過,盡管這樣通俗,還是會讓讀者感受到這是經(jīng)過研究得出的文本,而不是我們常見的“演繹”(有些甚至是“演義”)。他對米開朗琪羅與對手達(dá)芬奇、后起之秀拉斐爾之間的競爭的描寫,可以彌補(bǔ)我們對米開朗琪羅同時代的著作的想象——比如喬治?瓦薩里那本《著名畫家、雕塑家、建筑家傳》(劉明毅譯,中國人民大學(xué)出版社2004年7月版),甚至可以拋給我們一個悖論:隔代的在努力還原,同時代的則語焉不詳,遮遮掩掩。《古寺巡禮》,(日)和辻哲郎著,譚仁岸譯,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17年3月版,56元
1946年,和辻哲郎在此書的改版序言里,回顧了自1918年他觀摩奈良附近古寺印象記出版以來的情況。他對這部舊作懷著十分復(fù)雜的感情:“此書里蘊含著筆者如今已經(jīng)喪失的東西——青春與熱情。久居京都十年,筆者幾次試圖重寫一部新的《古寺巡禮》,最終卻無法實現(xiàn),這就意味著,最初的那種青春熱情,筆者已經(jīng)不再擁有了……若此書的優(yōu)點是在于青春的熱情,這種熱情便與幼稚是不可分離的。正因為幼稚,彼時才能強(qiáng)烈沉浸在那般空想里。現(xiàn)在不管如何努力,也難以再演(按,原文如此,疑誤)那時候的自由想象力的飛翔了。這么想來,三十年前從古美術(shù)里獲得的深刻感動,以及被其喚醒的各種關(guān)心,是必須原封不動地好好保存的。” 和辻哲郎是日本著名的學(xué)者,在哲學(xué)、思想史上均有成就,如《風(fēng)土》。但是讀這篇序言,卻覺得他說出了很多創(chuàng)作者的心聲,特別是作家們。“熱情與幼稚不可分離”,難道不是對所有“少作”最恰如其分的評價嗎?!1946年和辻哲郎還提到此書“絕版”期間,“有許多人不斷索要此書……出征在即,難保生還,因此想在臨死之前到奈良一游”,這樣的表述,對中國人而言意味著什么,是很清楚的。“可以想象,當(dāng)時一定有許多人曾經(jīng)手持《古寺巡禮》踏上過奈良的大和之路。對那些去國懷鄉(xiāng)的年輕人而言,此書的閱讀成為了他們對文化母體的一次深情凝視。”(見譯者序)我非橫店愛好者,然而一些表述我以為該更明確、準(zhǔn)確的,哪怕不說出來,但至少應(yīng)該知道是怎么回事。
《書緣》,弘征著,中國書籍出版社1993年12月版,7.80元
很早就知道弘征的名字,記得還寫信問過鐘叔河先生他的情況,知道了他是湖南一位著名的出版人士。去年有幸編廣東出版前輩蘇晨先生的藏品集,他富于藏印,其中便有弘征刻的一枚名章,純是齊派風(fēng)格。這本書里,不僅有他編書、讀書的經(jīng)歷,也有關(guān)于治印的故事,據(jù)《印緣》這篇文章介紹,他先后為張?zhí)煲怼⒍×帷钦墒瘛⒃S麟廬、黃永玉、黃永厚、諶容等文化名家治印。他刻印得到過錢君匋先生的指點,后來還出版過篆刻作品集《望岳樓印集》。作為出版界的有識之士,弘征是最早出版龍應(yīng)臺和三毛作品的編輯。這本書最讓我感到有趣的,也是他在三毛過世后寫的紀(jì)念文章后面,附錄的三毛五通書簡。三毛在信里說,“我一生酷愛金石,也愛看字帖,……我自己的印約有二十顆左右,都不滿意,但看是愛看極了。”(第一通)“我的致命傷,在物質(zhì)上的,就是酷愛書籍和字畫、古董,在這方面,必須相當(dāng)冷靜克制,不然收入就不夠了。”(第二通)“如果您能夠打聽到,我實在很想擁有一冊(按,指原鈐《齊白石印譜》)。”(第三通)“今日看一小冊(蝴蝶冊)董其昌大師的書信。與他在字帖上印出來的字不同,更加隨意散淡,裱工甚美。”(第四通)“沿途都進(jìn)書店,看見許多印譜,那是我心最大的掙扎,結(jié)果實在怕太重,沒有買下一本,也舍下了這份‘癡迷’。”(第五通,當(dāng)時三毛在大陸旅行)這實在太出人意料了。
《魯詩堂談往錄》,羅繼祖著,上海書店出版社2001年3月版,26元
鯁翁的兩部小書,《墨傭小記》與此書,包羅近世文史藝林掌故,是路上隨看隨喜的掌中寶。《墨傭小記》談書法,切中時風(fēng)弊病,議論也有今人看起來特別迂闊的地方,似乎這也正是鯁翁的書法今世所無的原因。“魯詩堂”談的都是羅王兩家的舊事,有澄清辯白的功能,特別是對羅振玉在溥儀小朝廷里的角色、小集團(tuán)的內(nèi)部情況,在客觀上提供了一種聲音,不論是讀今人的一些研究,還是讀《鄭孝胥日記》《我的前半生》(不是熱播劇),都值得聽聽。- 報料熱線: 021-962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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