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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畫二十四節(jié)氣之春分:燕子來時,花枝粲然
春分之時,黃赤相交,一個“分”字,道出了晝夜、寒暑、陰陽的界限。真正的春季,悄然而至。
春分,是一個生意盎然的時節(jié),水邊新綠,百花爭妍;山氣日佳,飛鳥相還。但這明媚的盛春之景,卻也能勾起少女的愁思,所謂“春山處處子規(guī)啼,亦是春心擾傷時”,恰如《靚妝仕女圖》的畫中之境。對于文人士子而言,游春踏青、寄情山水是不可或缺的生活方式。
春分,一候海棠、二候梨花、三候木蘭。仲春的花之信使,應候次第而開。古人總結(jié)出二十四番花信風,時間始自小寒末至谷雨,每一節(jié)氣對應三候,每一候又對應一種花信,八個節(jié)氣二十四種花信,就是一個花期的輪回。
清 董誥《二十四番花信風圖》之《春分一候 海棠》
清人董誥作有《二十四番花信風圖》,堪稱該類題材中的精品。海棠、梨花與木蘭的身影,也紛紛現(xiàn)落于冊中。在畫家的筆下,海棠既有含苞待放者,亦有全然盛開者,間以新綠的葉芽點綴其間。未開時,花色深紅點點,盛放時,花色粉淡相宜。在該頁的右上角,作者題有一詩,謂之“臨風濯錦艷三春,裊娜香肌豐韻新。漫擬太真亭北立,畫圖省識效輕顰。”海棠雖艷,卻無俗姿,蘇東坡尤愛海棠,謫居黃州期間,屢次作詩相頌。其一曰:“東風裊裊泛崇光,香霧空蒙月轉(zhuǎn)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詩人營造了一個春意暖融、幽香陣陣的迷幻世界,高燭斑斑,火光點點,讓棲于幽寂的海棠,在暗夜仍能笑靨粲然。蘇軾的愛花、憐花之心,透過這詩得以窺見,既是寫花,又欲擬人。而由此詩,又牽連出一幅動人的畫面。
南宋 馬麟《秉燭夜游圖》
南宋馬麟的《秉燭夜游圖》,恰以此詩入畫,繪良辰月夜之下,六角亭閣重檐攢尖,雙翼游廊迂回伸展。而坐于亭下的主人,正將目光投向屋外,欣賞著高燭映照的繁花盛樹。再看遠處的山巒,以花青與淡墨染成,間以氤氳的霧氣,更顯月光下的空濛。如果說海棠花開,儂麗嬌嬈,那么次第相綻的梨花與木蘭,則又是別樣的風姿。
清 董誥《二十四番花信風圖》之《春分二候 梨花》《春分三候 木蘭》
回到董誥的《二十四番花信風圖》,作者在題詠梨花時說道,“和飔玉雨潤瀛洲,流雪芳春素艷浮。縞袂低翻攢粉萼,瑤臺捧出水晶球。”梨花勝似雪,潔白素凈,剔透晶瑩。但是在畫家陳洪綬的筆下,梨花少了幾分靈巧,多了幾分古拙,尤其伴以虬曲的枝干,蒼莽之氣撲面而來。這是老蓮(陳洪綬號老蓮)對歲月與生命的獨特思考,高古奇崛的花枝,不類凡人眼中的風景。
明 陳洪綬《梨花圖》
如果詩人愛用雪來贊譽梨花,那么木蘭則要用玉來比擬才好。木蘭其花“色白微碧,香味似蘭”,故又名玉蘭。一個“碧”字,不僅微妙地點出了花朵的顏色,更象征了木蘭溫潤似玉的品格。文震亨的《長物志》載:“玉蘭,宜種廳事前。對列數(shù)株,花時如玉圃瓊林,最稱絕勝。”文震亨的曾祖文徵明,曾將自己的藏書樓命名為“玉蘭堂”,并刻有“玉蘭堂印”,可見對此花的寶愛之心。
在衡山(文徵明號衡山居士)的詩中,他將玉蘭比作披著霓裳羽衣的真仙子,綽約新妝,素娥千隊。有一次他前往無錫拜訪好友華云,看到其家中盛放的玉蘭,作《白玉蘭圖》以相贈。款識自跋曰:“嘉靖乙酉(1525)三月,庭中玉蘭試花芬馥可愛,戲筆寫此,徵明。”此幅玉蘭,無細謹拘束之筆,全然對景寫出,生意盎然。
明 文徵明《白玉蘭圖》
一花獨放雖好,但未免有些孤單,兩三春色相伴,在彼此的映襯下反而更能凸顯不同的氣質(zhì)。春分時節(jié)的三種花信,也時常在書畫中組合出現(xiàn),比如吳門畫家筆下的《海棠玉蘭圖》,正是其中二者的合璧。更為巧妙的是,此幅作品由陸治與王谷祥二人合繪完成,作者在圖上落款云:“包山陸治寫木筆花于西畹齋。酉室王谷祥補海棠。”同時成就了另一種“合璧”。
明 陸治、王谷祥《海棠玉蘭圖》
關(guān)于春分,歐陽修曾有這樣一段精彩的描述:“南園春半踏青時,風和聞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長蝴蝶飛。”微風拂面,青梅絲柳,花露草煙,蛺蝶翩躚,一派春和日麗的景象。但即便是如此美好的時節(jié),也不全然是欣喜無憂的。春光越是旖旎,久待深宮的仕女,內(nèi)心就越是悲涼,好似滿園的春色,也難以掩飾這層憂傷。王詵的《繡櫳曉鏡圖》和蘇漢臣的《靚妝仕女圖》常被放在一起進行比較,以此探看宋代麗人的閨怨生活。
北宋 王詵《繡櫳曉鏡圖》
在《繡櫳曉鏡圖》中,仕女正對鏡自憐,而在她的背后,是一架小型的山水屏風,置放在榻的一端。如果鏡面反射的是仕女的面龐,那么山水屏風又該映現(xiàn)何人?顯然,這是一位缺席者,也是畫中女子正在遙想與等待的君王。與前者不同的是,《靚妝仕女圖》中的麗人,似欲坐在鏡前梳妝,但是春花的自開自落,讓她忍不住黯然神傷。擺在仕女對面的,是一架繪滿了瀲滟水波的碩大屏風,它是另一面“鏡子”,但映照的不是面容,而是仕女的內(nèi)心世界。
北宋 蘇漢臣《靚妝仕女圖》
透過一鏡一屏兩種媒介,畫面經(jīng)過了多重轉(zhuǎn)譯,一顯一隱地傳遞出哀怨的情愫。這種情愫又借由團扇的形制,得以進一步強化。班婕妤為趙飛燕僭越失寵,幽居于長信宮,乃作賦自傷,并為怨詩一首,名為《團扇歌》。其中“裁作合歡扇,團團似月明……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的前后對比,最能引起人的感傷。而將這仕女傷春之景繪于紈扇絹素之上,更是疊加了這層落寞心境。
不過暖融的春光也并非只會勾起擾傷的春心,仍有對鏡簪花的仕女,不愿辜負這美景與韶華。在宮廷畫家金廷標的筆下,一位身姿窈窕的麗人,正面對著銅鏡簪發(fā),在她垂下的玉手旁,還有幾朵剛剛采摘的鮮花,準備一同裝飾在發(fā)髻上。而她的宮室里,布滿了精致的家具、富麗的陳設(shè),左下角的近景處有微縮的盆栽,中景與遠景的花瓶里,也裝點著精心修剪過的花枝,它們都呼應著“簪花”的主題,也讓春色在其間肆意彌漫。
清 金廷標《仕女簪花圖》
唐代詩人劉長卿曾在《春分》中寫道,“日月陽陰兩均天,玄鳥不辭桃花寒。從來今日豎雞子,川上良人放紙鳶。”而這后一句,就分別指向春分的兩種游戲。尤其是“忙趁東風放紙鳶”的孩童,更是時常出現(xiàn)在畫家筆下,充溢著童真之趣。在金代的一方磁州窯枕上,匠人用寥寥幾筆,就勾勒出“嬰戲”的生動形象。同樣的題材也在白石老人的筆下浮現(xiàn),燕子形狀的風箏游弋自如,在高空翩躚起舞,白石所題的“天真”二字,尤能傳達此畫的精髓。
金 磁州窯 八角形白地黑花童子放風箏紋
齊白石《五童紙鳶圖》
如果說借由女子的視角,觀賞的是庭院、閨閣中的春景;伴隨孩子的身影,感受的是置身郊野的春光;那么追逐文人士子的腳步,則可以遍覽更加廣闊的湖山春曉。而游春踏青,自然也是春分時節(jié)必不可少的一項活動。白居易的《錢塘湖春行》想必最為耳熟能詳,“孤山寺北賈亭西,水面初平云腳低。幾處早鶯爭暖樹,誰家新燕啄春泥。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最愛湖東行不足,綠楊陰里白沙堤。”一幅清麗的春光圖躍然紙上。這一畫境,以吳歷的《湖天春色圖》觀之,再合適不過了。這幅作品采用了淡雅的青綠設(shè)色,來表現(xiàn)江南春季的湖堤之景。湖面水波微漾,岸邊綠草如茵,燕雀在枝頭飛翔,白鵝在水中嬉戲。目光所及之處,是春和景明的安適與恬逸。
清 吳歷《湖天春色圖》
如此佳景,自然要與好友相伴,放逸林泉、游歷山川,在自然中含道映物、澄懷味象,體味至高的審美境界。在展子虔的《游春圖》中,踏青的行人三五結(jié)伴,或是穿梭于山間,或是泛舟于水上,在一片燦然的春景中,感受著宴游的樂趣。畫家此作以青綠重彩敷成,間以桃花點點,云氣環(huán)繞,似在仙境。
只是這美好的春光,總又讓人流連忘返。在仇英的筆下,由主仆四人組成的一隊人馬,在蒼茫的暮色中盡興而歸。畫中一仆在前拄杖叩門,主人騎馬步趨其后,另有兩仆隨侍,其中一人攜琴,一人肩挑酒榼書卷。仇英此幅《春游晚歸》,相較戴進的同名畫軸更為詳實、生動,尤其是暮夜氛圍的營造,體現(xiàn)了畫家精湛的技藝。近岸的坡石墨色較重,率先把觀者的目光吸引至畫幅下方,聚焦于行走在小徑上的歸人。畫中的人物皆以細筆勾勒,情態(tài)自然,栩栩若生。他們即將跨過小橋,轉(zhuǎn)而走向高柳掩映的門墻,到達行將所至的終點。而看到這里,畫面“實”寫的部分也要結(jié)束,隨后步入煙云繚繞的遠景。隔池相望的樹叢已被霧氣遮掩,迷迷蒙蒙、混沌不清。而最遠處的山巒,更是以淡墨染出,不施任何皴擦,只留下一片山影。由近及遠、由下至上,在濃與淡、實與虛、詳與略的對比中,春游晚歸的情致被畫家巧妙地傳達出來。
明 仇英《春游晚歸圖》
相比文人高士的春游寄興,農(nóng)戶之家卻得不到幾分閑暇。俗話說,“春分麥起身,肥水要跟緊”。在氣候溫和、雨水充沛的春分時節(jié),耕種也即將進入繁忙階段。先民基于自然規(guī)律將一年劃分為二十四節(jié)氣,它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充當農(nóng)業(yè)活動的時間指南。當燕子南歸,送來春分的信號時,農(nóng)家又將迎來一年的辛勤勞作。而春分,也是極具農(nóng)事特征的節(jié)氣,它既是耕種之始,又蘊含著“收獲”的期望與希冀。
歷史上有專門描繪耕種與蠶織的一類圖像,古人將其命名為《耕織圖》,并且有多本存世流傳。其中,清代畫家焦秉貞所繪的《耕織圖冊》,是這類題材中的精品,在遞藏過程中也有著“承上啟下”的作用。通過這件恢弘巨制,可以進一步探看《耕織圖》的前世今生。
在這個圖像系統(tǒng)中,《耕織圖》的祖本繪制于宋代,源于名叫樓璹的一位官員。他在出任於潛(今浙江省臨安市)縣令的時候,關(guān)心農(nóng)事,深入考察,終制成《耕織圖詩》45幅。樓璹的家侄在為該圖所作的跋中寫道:“高宗皇帝身濟大業(yè),紹開中興,出入兵間,勤勞百為,櫛風沐雨,備知民瘼,尤以百姓之心為心,未遑他務,下重農(nóng)之詔,躬耕籍田之勤。伯父時為臨安於潛令,篤易民事,慨念農(nóng)夫蠶婦之作苦,究訪始末,為耕織二圖。”述及了《耕織圖詩》得以產(chǎn)生的緣由及經(jīng)過。而這件劇跡一經(jīng)誕生,在南宋就形成了多個版本,既有絹本的臨仿與再造,亦有石刻、版畫的翻刻與復制,其影響之大、傳播之廣可見一斑。
南宋 梁楷《耕織圖》殘卷(摹本之一)
南宋 梁楷《耕織圖》殘卷(摹本之一)
南宋 梁楷《耕織圖》殘卷(摹本之一)
不過較為可惜的是,樓璹所制《耕織圖詩》的原本已經(jīng)散佚,今天無緣一睹。好在眾多精彩的摹本與刻本流傳下來,也不失為一種彌補。由清代宮廷畫家焦秉貞重繪的《耕織圖》,就是其中的一件力作,而重制該圖的原因和契機,則要追溯到康熙二十八年,皇帝巡視江南的時候。當時,有江南士人為他進呈了樓璹《耕織圖詩》的殘本,康熙看后甚為感念,回京后便命內(nèi)廷供奉焦秉貞重新繪制《耕織圖》。
清 焦秉貞《耕織圖冊》首部 康熙題字
這本冊頁總體分為“耕”與“織”兩部分,恰如題名所揭示的那樣。在冊頁之首,是康熙皇帝的題簽,他為《耕圖》揮毫寫就“一犁杏雨”,鈐蓋“康熙宸翰”之印;為《織圖》題寫了“三徑桑云”四個大字,加蓋“康熙宸翰”和“寶令太和”二印。兩幅題簽的落款,均為“康熙三十五年春二月御書”。不僅如此,康熙皇帝還為這套冊頁作了一篇長序,位于題簽之后、正篇開始之前。
清 焦秉貞《耕織圖冊》之《御制耕織圖序》
其中寫道:“朕早夜勤毖,研求治理,念生民之本,以衣食為天。……古人有言,衣帛當思織女之寒,食粟當念農(nóng)夫之苦,朕惓惓于此,至深且切也。爰繪耕、織圖各二十三幅,朕于每幅,制詩一章,以吟詠其勤苦而書之于圖。……復命鏤板流傳,用以示子孫臣庶,俾知粒食維艱,授衣匪易。……”這篇長文提供了諸多重要的信息:其一,康熙皇帝勤于國政,擔憂民生之本,感念農(nóng)夫蠶婦之辛勞,于是命畫家繪制《耕織圖》;其二,該圖冊分別繪有《耕圖》23幅和《織圖》23幅,且每一頁上都有皇帝的御制詩;第三,皇帝不僅命焦秉貞繪制此圖,還請人鐫刻制版,以便傳之于子孫和臣民,警示衣食來之不易。
康熙皇帝在這篇長序結(jié)尾處的落款是“康熙三十五年春二月社日題并書”。春社,是古代祭祀土地神、祈求農(nóng)事豐收的日子,一般在立春后第五個戊日,時間恰在春分左右。題簽與御制圖序的書寫時間,尤能體現(xiàn)此冊意義之不凡。并且由于康熙皇帝在其間的高度參與,此冊也被命名為《御制耕織全圖》。
清 焦秉貞《耕織圖冊》之《耕第一圖 浸種》
這套冊頁采用“右圖左文”的布局方式,畫面上方均有翰林院編修嚴虞惇題寫的樓璹原詩(五言),而冊頁的左半部分則采錄康熙、雍正的詩篇(分別為七言和五言),同時也有嚴虞惇唱和康熙的七言詩,均由他一并題寫完成。以《耕圖》的第一幅《浸種》為例,右側(cè)的畫面描繪了一位站在池塘里的年輕人,正欲用手接住老者遞來的一罐種子,準備放入池塘中浸泡。岸邊有一位拄杖的觀者,他身后還站著一位婦人以及兩個孩子,也同樣在觀摩這場農(nóng)事。而畫面上方樓璹的詩作寫道:“溪頭夜雨足,門外春水生。……只雞祭勾芒,再拜祈秋成。”尤其是這最后一句,暗示了畫面中豢養(yǎng)的家雞,是春分時節(jié)用以舉行祭禮的牲品,寄托著農(nóng)家對于秋來豐收的美好愿景。
清 焦秉貞《耕織圖冊》之《織第一圖 浴蠶》
隨后再把目光轉(zhuǎn)向《織圖》的第一幅《浴蠶》。畫面的中心是一處院落,屋內(nèi)的婦人一邊洗蠶、一邊暢談。亭舍之外,綠意漸濃,春花已綻,還有新燕在房頂盤旋。樓璹的詩有“清風歸燕日,小雨浴蠶天”之句,嚴虞惇在第二圖《二眠》中,也有“雙燕入簾春畫靜,再眠卻是仲春時”的配詩。因此,當真正的春天到來,蠶織之事也日漸忙碌起來。
康熙《御制耕織全圖》在創(chuàng)作完成后,進一步由內(nèi)府刊刻頒行,成為皇帝對臣下的重要賞賜,影響頗為深遠。而在此劇跡佳作之后,雍正、乾隆皇帝也都再度遣人繪制《耕織圖》。比如供奉于雍、乾兩朝的宮廷畫家陳枚,也作有一套完整的冊頁。乾隆皇帝為它題寫了跋語,并在其中點明了再度制圖的目的:昔日圣祖勤于實政、體恤民心的教誨他不敢遺忘,于是“命工繪前圖”,并且“每幅書舊作于上”,這樣就可以“朝夕披覽”,以求“無忘初志”。
清 冷枚《耕織圖冊》之《浸種》《耕》
因此,《耕織圖》在清代也產(chǎn)生了諸多版本,進一步充盈著這個圖像系統(tǒng)。這套記錄耕作與蠶織的精美圖譜,不僅具有藝術(shù)的審美價值,更具有農(nóng)學和民俗的研究價值,成為后人了解農(nóng)事活動的一件瑰寶。而春分這一時令作為冊頁的起始,更是有著特殊的意義,蘊含著無限的希望。
燕子來時,繁忙初啟,一切重新開始,一切又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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