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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稿︱新絲綢之路上的使者:杭州文玩市場里的中亞商人
2017年5月20日,這一天在很多年輕人的眼中已然是一個新的情人節(jié)。然而,在浙江杭州吳山廣場的古玩城里,即便人流涌動,人聲鼎沸,你也很難感覺到“5·20”的甜蜜和愛意。在這里,為期三天的第六屆杭州市文玩交流會正在舉行。混跡在這個圈子里,你需要的是經(jīng)驗(yàn)和理性,而非情感和浪漫。記者的幾個朋友在這里租了一個柜臺,閑來無事的我跟隨其間,本打算看個熱鬧,不想?yún)s開啟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異域面龐古玩市場的開門時間比周邊商鋪都要早。早上八點(diǎn),吳山廣場古玩城的門口就排起了長隊(duì)——背著包的一般都是買家,拖著行李箱的一般是賣家。在很多情況下,賣家和買家可以是同一批人,“不少賣家,尤其是有柜臺或者是有店面的賣家,都會去擺地攤的賣家那里拿貨,回來擺在自己柜臺里賣,地攤上幾百塊的東西,擺在店里賣,能賣好幾千”“你千萬別被‘文玩交流會’這種名字迷惑了,說白了就是給各路文物販子古董商們提供一個互相買賣的平臺”。排隊(duì)入場的間隙,朋友就已經(jīng)開始做起了“去魅”的工作。
古玩市場有整整三層樓,負(fù)一樓全部開放給了擺攤的小販,一樓和二樓則是出租的柜臺,當(dāng)然還有市場里常駐的店面。一個柜臺每天的租金是五百塊,而基本每一寸可被利用的空間都被開辟成了臨時的柜臺,記者根據(jù)柜臺號粗略地盤點(diǎn)了一下,大約有五百個柜臺。“杭州的文玩交流會是長三角地區(qū)規(guī)模最大的,一年一度,基本江浙滬一帶搞文物的,都會來。”朋友邊說邊收拾自己的柜臺。早上九點(diǎn)的古玩城,已經(jīng)非常熱鬧了(本文圖片如無特別說明,均由記者熊豐本人拍攝)朋友這次帶來的文物,大多都是他和幾個同行一起,幾個月前從西藏搞來的,有各式的古玉,藏傳佛教的法器、經(jīng)書,石刻的佛像及高古瓷器等等。
“你這些東西,都是老的么?”老實(shí)說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些忐忑,雖然他是我的朋友,但這種問題就像進(jìn)到一家飯店然后問老板菜好不好吃一樣,你指望人家怎么回答你呢。
“怎么可能,當(dāng)然有假的”,我萬萬沒想到朋友如此坦誠,“等會兒我跟你說哪幾樣是假的,我不說你壓根看不出來,不過除了這幾個其他都是老的。我跟你打包票,不要說是這種交流會,就是全中國的古玩店,也不可能全賣真東西,這在業(yè)內(nèi)早就是公開的秘密,都是真貨假貨搭在一起賣,碰到不少黑心的,店里一件真東西都沒有”。
話音未落,緊貼著我們的隔壁柜臺,坐下了兩個中亞模樣的人。他們打開了一個巨大的紅色拉桿箱,滿箱的蜜蠟、瑪瑙和金幣,在燈光的照耀下,匯成珠光寶氣,撲面而來。我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遭遇這般的視覺沖擊,仿佛《魔戒》里咕嚕初遇魔戒,全然不可自拔,只恨不能上手把玩,然后喊上一聲“precious”。
隔壁柜臺里的商品
除了最上層的蜜蠟、瑪瑙和金幣以外,兩位中亞商人還從箱子里掏出了各類珠串、首飾、珊瑚、銀幣、印章等等,整整鋪滿了兩個柜臺。
“老外也來中國賣文物了么?”我問朋友。“對,就最近幾年開始的,基本都是中亞一帶的,這兩年尤其多,主要是三個國家:伊朗、阿富汗還有巴基斯坦。”
這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看著隔壁的兩位中亞商人忙不迭地整理和分類他們帶來的寶貝,我心里生出了哲學(xué)層面的好奇:他們是誰,從哪里來,下一站又要到哪里去?
此時已是九點(diǎn)左右,各個柜臺都已開張。目光所及之處,人頭攢動。
“我要去其他柜臺看看有沒有什么好東西,你留下來幫我看著吧,有人問價的話你打電話給我我就回來。”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朋友翻出柜臺,消失在人海。
我在柜臺前呆坐了一個小時,來往的買家對朋友的收藏似乎都興趣不大,少有問津,倒是隔壁的柜臺,一直不乏詢價者。賣的最好的是蜜蠟一類的珠串和首飾,其次是金幣銀幣。起初我以為,文物買賣的雙方得戴著手套,賣方畢恭畢敬的奉上,買方像接名片一樣雙手接過,然后捧在手心里仔細(xì)打量。不想真實(shí)的情況是:買方隔著玻璃敲敲柜臺,指出自己要看的文物,賣家抓起來遞給買家,買家一般都自帶小手電(或者是手機(jī)的閃光燈),對著器物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照上好幾圈。溝通的語言以中文為主,兩位老外的中文說不上太好,但是在文物名稱、真?zhèn)巍r格這些關(guān)鍵名詞上絕不含糊,幾個小時下來,以下幾個詞在我耳邊循環(huán)播放,“老的”“蜜蠟的”“瑪瑙的”“24K的”“不能再便宜了”。
專業(yè)買家一般都自帶小手電
新絲綢之路上的使者
逼近中午,隔壁柜臺的生意開始蕭條了一陣,身型高大一些的老外也不知去向,留下較瘦弱的一位坐著看柜臺。百無聊賴之下,我倆攀談了起來。
老外果然是中亞人,名叫Zahir,來自巴基斯坦的Quetta地區(qū),另外一位高大一些的反倒是他的弟弟。他說上世紀(jì)90年代末的時候,開始有巴基斯坦人倒賣本國文物給中國的文物販子,他父親的一個朋友最早深諳此道,往返于中巴之間,他的父親則幫忙在地方上收文物,收到之后賣給朋友,朋友再賣到中國,父親的朋友做這一行發(fā)了財。父親眼見此事利潤不薄,就將這生意經(jīng)傳給了兒子,但兄弟兩第一次來中國,那也是2015年的事情了。
深色襯衫的是Zahir,前方淺色襯衫的是他的弟弟“麻煩你,能不能把這塊玉拿出來給我看下?”
終于有賣家對朋友的藏品感興趣,我趕忙把朋友叫了回來。回過身來發(fā)現(xiàn)Zahir的柜臺前也是人流涌動,無暇他顧。于是我想著正好跟朋友做個輪換,四處逛逛,體驗(yàn)一下文玩會的熱鬧。
“我要是打算買點(diǎn)什么的話,買什么比較好?”我問朋友。
“錢幣,錢幣存世的量多,玩得人也多,價格是最透明。但你別買金的,金的大多是現(xiàn)代仿的,你看不出來,純度也不好說。你要買就買銀幣,銀幣大多是老的,還價的話你就對半還,一般差不了太多。”
我背著相機(jī)穿行在熙攘的人群中,好幾次試圖給柜臺里的文物拍照,都被柜臺的主人喝止了,這一點(diǎn)也不出乎我的意料,讓我驚訝的是,幾乎每走幾步就能看見那些長得像中亞人的異域面孔。我一家家走過去,看了看他們柜臺里的商品,幾乎出奇得相似:蜜蠟、瑪瑙、珊瑚制成的首飾和珠串,中亞古錢幣、印章以及琉璃、玻璃器或是其他的雜件。
中亞商人的柜臺里最常見的一些文物再仔細(xì)研究之下,我發(fā)現(xiàn)他們的柜臺擺放非常的有策略:與中國人散兵游勇各自為戰(zhàn)不同,這些中亞人的柜臺幾乎一律擺放在過道口或是道路最中間的位置,而這樣的位置肯定是花高價才能預(yù)定的;其次,中亞人絕不擺地攤,他們的柜臺散落分布在一二樓的各個位置而不集中,保證在每條路線上都能有他們的柜臺。我發(fā)現(xiàn)看得越多,好奇心也像洪荒之力一般愈發(fā)地不可壓抑:我得想辦法跟他們搭上話。
中亞商人的柜臺選址非常講究,幾乎都在電梯口、轉(zhuǎn)角處之類的“交通要道”,而且互為應(yīng)和
我在古玩城里又來回走了好幾圈,終于選中了一個面相和善的中亞大叔,在他的柜臺前停下腳步,掃了一眼柜臺,指了指裝滿金幣銀幣的盒子,“This one, please”。我學(xué)著那些買家的樣子,裝模作樣地打開手機(jī)閃光燈,看完正面看背面,一枚枚的挑選著。
最終我挑中了其中一塊大叔堅(jiān)稱是薩珊波斯王朝時期的銀幣,開價700元,最后400元成交。我有點(diǎn)不確定地問大叔能否手機(jī)轉(zhuǎn)賬,大叔點(diǎn)點(diǎn)頭掏出手機(jī)打開了微信,我順勢把大叔的微信也一起加了。“地區(qū)”一欄,寫的是“巴基斯坦”。
“您是巴基斯坦人?”(以下對話均用英語)
“是的。”
“巴基斯坦和中國,我們是好兄弟啊!”我趕緊搭腔。
“是的,是的。能給我拍張照片,到時候發(fā)給我嗎?”大叔指了指我的相機(jī)。
“當(dāng)然。”我知道機(jī)會來了。
大叔名叫Naseeb,讓我吃驚的是,他居然也來自Quetta附近。這讓我對Quetta這個地方產(chǎn)生了好奇。經(jīng)查,Quetta是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交界之處,殖民時代是英軍在南亞次大陸最大的軍事基地。因?yàn)槠洫?dú)特的地理位置與歷史,Quetta的人口結(jié)構(gòu)原本就非常復(fù)雜,2001年美國打擊塔利班之后,大量的阿富汗難民涌入Quetta,而歷史上的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地區(qū)從來都是各大帝國的必爭之地,文化遺產(chǎn)極其豐厚。阿富汗本國政局動蕩,而Quetta臨近阿富汗,又有大量的阿富汗難民,這或許是當(dāng)?shù)匚奈锏官u事業(yè)興盛的原因所在。Quetta(奎達(dá))的地理位置(黑色圓圈部分)我原以為他和Zahir沾親帶故,不想大叔卻說兩人是在中國才認(rèn)識,“這個古玩城里的巴基斯坦人互相都認(rèn)識,我們都是朋友”。
在和Naseeb大叔聊天的過程中,我了解到,原來巴基斯坦的文物商人們不僅僅是在展會的平臺上賣貨,微信朋友圈是他們更為重要的買賣平臺。我翻看了一下大叔的朋友圈,發(fā)現(xiàn)他每到一處,就會更新朋友圈,告知好友自己已經(jīng)到達(dá)。當(dāng)?shù)貙λ墓哦信d趣的人,就會來到他所下榻的酒店進(jìn)行交易,這也是他們獨(dú)特的一種交易方式。
在我和大叔拍照攀談的間隙,隔壁兩個柜臺的巴基斯坦人,也湊了過來要求拍照,并希望我到時候能把照片通過微信發(fā)給他們,其中的一位,地點(diǎn)寫的是“北京朝陽”。
一一拍照之后,氣氛明顯融洽許多,我開始和他們攀談起來。得知他們幾乎都是在2015年左右才來到中國,“2015年以前你們對我們的東西沒什么興趣,那時候我們主要去泰國、迪拜這些地方。2015年以后,突然有很多中國人對我們的文物感興趣了”。這是為什么呢?
突然我想到,這應(yīng)該與2015年“一帶一路”戰(zhàn)略的提出有關(guān),與基建投資、戰(zhàn)略合作相伴而來的,是國人和新興中產(chǎn)對中亞地區(qū)關(guān)注的升溫。記者的朋友也曾告訴記者,這兩年來中亞文物的價格持續(xù)走高,而早幾年這些東西除了極少數(shù)行家或是研究者之外,幾乎都是無人問津的。
知道了他們是誰,從哪里來之后,下一個問題,就是他們要到哪里去了。“你們在中國,一般都去哪些地方呢?”我問。
“從Quetta出發(fā),一般先到伊斯蘭堡,到中國的第一站一般是喀什,然后去烏魯木齊,下一站是西寧、蘭州、銀川,然后是西安、北京,再之后就是杭州,長沙。”Naseeb大叔說。
“有時候我們還會去成都、上海和廣州,這幾個地方去的相對少一些,如果去廣州的話,一般就從廣州出境,順道去泰國迪拜什么的。”那位微信地點(diǎn)顯示“北京朝陽”的小哥補(bǔ)充說,他叫Faizullah,微信簽名是“愛你是我的常態(tài)”。
Naseeb大叔(左)和Faizullah“你的微信地址是北京朝陽,你平常住在北京么?”我順勢追問。
“沒錯,我現(xiàn)在一年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在北京,我覺得中國好極了,但是簽證只能簽兩個月,所以我兩個月要回巴基斯坦一趟,正好回去進(jìn)貨。”
“所以你們平常都常住中國啦?”
“不不,他年輕,不用考慮太多,我還有老婆孩子,我只在展會的這幾天來,一結(jié)束我就回巴基斯坦,中國的生活成本太高了”,Naseeb大叔說,“而且今年的生意不大好做,買古董的人比去年和前年都少了很多。我決定以后從中國進(jìn)貨賣到巴基斯坦去,你們的衣服又便宜又好,還有電子產(chǎn)品,華為手機(jī)什么的,賣回巴基斯坦應(yīng)該能賺不少錢”。
聽到這里的我簡直欣喜難平:歷史上的“絲綢之路”,回歸其本原,不正是一條商道嗎?開辟它的人,不就是千千萬萬個行走、穿梭其間的充滿探險精神的商人嗎?它的基本貿(mào)易模式:向中國輸入香料、動物、植物,從中國輸出絲綢、瓷器、茶葉、鐵器,不也是雙向的么?作為一名歷史欄目的記者,隱約看見了“新絲綢之路”的曙光,還有比這更有歷史感的事件嗎?
中亞文物商人的經(jīng)商路線圖,實(shí)線為必經(jīng)之路,虛線為選擇性的去處,儼然構(gòu)成了一條新的“絲綢之路”。(制圖:葉山)冷靜下來的我,決定問出我一直以來最想問的那個問題,不過,在這之前,還是要迂回一下。
“你們這柜子里,都是真貨嗎?”
“當(dāng)然了”,Naseeb大叔稍微頓了一下,“基本上都是老的”。
“那你們是怎么把他們運(yùn)出來的呢?這些都是文物啊,你們的海關(guān)不檢查嗎?我們國家的文物管理,可是很嚴(yán)格的。”我非常努力地,裝作這是順?biāo)浦鄣囊粏枴?/p>
“我們開個小貨車,就都運(yùn)出來了。”
我不知道Naseeb大叔是否識破了我的意圖,還是巴基斯坦的海關(guān)對文物出境的管理非常疏忽,以至于他覺得這壓根就不是一個問題。總之他就是給了我這么一個非常類似外交辭令而又讓我無法繼續(xù)發(fā)問的答案。
“那,你們都是怎么搞到這些文物的呢?”
“挖唄。或者從其他人手里收唄。”一位一直沒說話的巴基斯坦老兄終于開口了,但他這一開口,就差點(diǎn)讓我徹底無話可說。好在Naseeb大叔接著說話了:“在我們巴基斯坦,土地是私有的,如果這個地是你的,我在你這里挖出了文物,那我們一人一半,就是這樣。”
即使到現(xiàn)在,我也沒能查到材料證明Naseeb大叔關(guān)于土地私有、文物兩分的話是否屬實(shí),但是我自覺好奇心已經(jīng)得到了充分的滿足,于是告別三位巴基斯坦弟兄,回到朋友的柜臺。
劣幣驅(qū)逐良幣的文玩市場回到朋友的柜臺,依舊是門可羅雀。隔壁Zahir的柜臺前,一個中國買家,拿著一串串的蜜蠟和珊瑚,反復(fù)地打量。
“這些都是老的?”中國買家問。
“都是老的。”
“我要買假的,你拿假的給我吧,我買。”
“我這些蜜蠟、珊瑚,都是老的!”
“我就要假的,不要老的!”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什么情況啊”,我問朋友。
“嘿,這哥們肯定自己是文物販子,然后想在這里低價買假的,然后拿回自己店里,當(dāng)老的賣出去。”
“這都可以?”
“怎么不可以,這個圈子里很多都是這么玩的,比如一件老的蜜蠟串珠我賣你五千吧。如果我是收真貨,成本怎么也要兩三千,假貨幾百塊就行了。到古玩店里包裝一下,打個燈一照,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而且,為了顯示我是真貨,假貨絕不會便宜,一樣賣你五千。”
“這個是暫時的吧,大概這幾年大家都有錢了,熱錢跑進(jìn)來太多了,古玩行業(yè)野蠻生長,把這個圈子搞亂了?之后應(yīng)該會慢慢變好吧?”
“我看未必,古董這個東西,肯定是越來越少的。隨便舉個例子,早些年你來文物交流會,還能看見賣字畫的,今天你逛了一大圈,看到一幅字畫了么?沒有吧,字畫就是因?yàn)樘∩倭耍旧虾靡稽c(diǎn)的,不是在大收藏家手里,就是在博物館里,字畫這個種類,現(xiàn)在已經(jīng)退出古玩收藏圈了,一般人根本收不到字畫了。這個圈子里,真正好的老古董,就是那么多,又都在老藏家手里,我們這些新人連看一眼的機(jī)會都沒有。你真東西看得少,自然也鑒別不出來假的。真貨越來越少,假貨越來越多,最后就是市場越來越亂,打個比方,就像《三國演義》里那種局面,到后來關(guān)羽張飛呂布這些大寶貝你肯定是見不到了,能逮著廖化當(dāng)先鋒你就走運(yùn)了。我自己的一個辦法是多接觸做假貨的人,咱看不到老的,多看點(diǎn)假的行吧,知道假貨長什么樣,怎么仿造,看到跟自己看過的假的不一樣,大概能推測出是不是老的了。跟原來溥儀他們反著來,想想挺慘的。這也是為什么這兩年中亞地區(qū)文物會受關(guān)注的原因,漢地文物,哪里還輪得到你,相對來說,中亞地區(qū)之前關(guān)注的人少,假貨相對也少,買起來放心一點(diǎn)。”
Zahir在整理自己柜臺里的古董我兩又呆坐了一陣,眼見生意慘淡,朋友決定早早收攤,我們把文物重新打包好放回行李箱。正要走出古玩城的時候,經(jīng)過了另一個中亞人的柜臺,一對情侶正在擺弄著柜臺上一盒子的金幣。我正要走遠(yuǎn),被朋友一把抓住,對我說:“看完戲再走。”
我兩趴在隔壁的柜臺上,假裝在打量著里面的文物,中亞小哥用中文說:“這真的是降霜王朝時候的錢,2000年前的!六千一枚,不能更少了。”兩千年前的金幣閃爍著锃亮的光芒,女生的雙眸里閃現(xiàn)著渴望,男生顯然體察到了女朋友的心情,問中亞商人:“兩枚一萬吧,賣不賣?”中亞商人面露難色,思忖之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男生掏出了手機(jī),兩人互掃微信。
朋友一把拉起我就走:“起碼學(xué)點(diǎn)歷史啊,什么時候有降霜王朝了?下回我再也不帶這么多真東西來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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