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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陳寅恪馬一浮周作人等給詞學大家龍榆生的手札有如此之多
從陳三立、陳寅恪、馬一浮、黃賓虹、郭沫若、周作人、俞平伯、沈尹默、錢鍾書、徐悲鴻、吳湖帆、夏承燾、豐子愷……這些輝耀中國近現代文化史的名家的80多封手札信件昨天起在浙江美術館對外展出,這些信件都是寫給同一個人——“龍榆生”。而這些信件其實只是這些名家寫給龍榆生信件的“冰山一角”。
龍榆生5月23日至5月30日,由浙江美術館與中國作家書畫院主辦的 “字響調圓——龍榆生藏現當代文化名人手札展”在杭州西湖邊的浙江美術館開幕。這也被一些學者認為是今年浙江美術館最值得閱讀與最好的展覽之一。
“字響調圓——龍榆生藏現當代文化名人手札展”現場龍榆生在不同時期的肖像照龍榆生(1902-1966),名沐勛,晚年以字行,號忍寒、籜公,系當代著名學者、詞人,其詞學研究成績與夏承燾、唐圭璋并稱,其主編的《詞學季刊》,編著的《風雨龍吟室詞》、《唐宋詞格律》等,在學界有著廣泛影響。1902年出生于江西萬載,其父親龍賡言與文廷式、蔡元培等是光緒十六年(1890)的同榜進士,龍榆生早年曾受教于黃侃,后到上海拜朱彊村為師,專事詞學研究,龍榆生不是院校培養出來的學術大家,能夠獨樹一幟的理由,一是學問、文化興趣,二是嚴謹的學風,孜孜以求的精神,三是四方游歷,廣泛交友。
1949年以后龍榆生在陳毅市長的關懷下任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員會編纂,1950年秋改任文管會研究員,1951年調任上海市博物館編纂、研究員,后轉任上海音樂學院民樂系教授,1966年其家中書稿文物被造反派文物查抄,不久便于11月18日病逝于上海。
展覽的策展人、中國作家書畫院常務副院長兼秘書長張瑞田介紹說,這些手札曾在黑暗與寂寥中沉睡了數十年。這是繼北京展出后第二次出現在公眾視野。龍榆生人生經歷豐富,年輕時代,與朱彊村四方游學,中年后,又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大學執掌教鞭。同時,創作詩詞,編輯學術雜志,選編詩詞讀本。一個是詩詞界的朋友圈,一個是新聞出版界的朋友圈,還有一個是學術界的朋友圈,讓他的生活有十足的縱深感和優越感。
張元濟《榆生仁兄札》葉公綽《莫干牯嶺札》章太炎贈龍榆生肖像照作為現當代著名學者、詩人,龍榆生自清末,經民國,與陳三立、張元濟、葉恭綽、陳寅恪、馬一浮、謝無量、郭沫若、周作人、俞平伯、黃賓虹、趙樸初、沈尹默、錢鍾書、徐悲鴻、夏承燾、豐子愷等,建立了深厚的友誼。作為一個時代的文化標志,龍榆生與他們比肩共處,共同感受中國文化的重量。手札往還,寒來暑去,涉及面包括詩詞、書畫、聲韻、政治等方方面面,一年年留有體溫的書札,也他們把自己的生命履歷與文化卓識印在箋紙上。
謝無量致龍榆生手札謝無量致龍榆生手札謝無量致龍榆生手札郭沫若《大函及詩札》在開幕式上,中國作協原副主席、浙江省作家協會原主席、中國作家書畫院浙江分院院長黃亞洲致辭,他著重強調了展覽的兩個關鍵詞,一個是龍榆生,他是著名學者、詞人,他的詩詞,他編選的唐宋詩詞選本,是我們熟知的。另外一個關鍵詞是“現當代文化名人”,這些名人有不少是浙江人。在手札中,我們對鄉賢的內心世界,對他們的理想,有了新的認知。手札是傳情的媒介,是歷史文獻,是書法作品,從中我們看到了中國傳統文化深厚的一面。
俞平伯致龍榆生手札
俞平伯《久未修箋札》趙樸初《君是詞源札》趙樸初《承厚意介紹札》張瑞田在開幕式上介紹了本次“手札展”的策展基調,他說,展覽首先是關注展品的文化價值,其中包括史料意義、書法特點,以及箋紙的制作、印章的使用等。傳統手札不同于現代信函,前者有復合型意義,有社會屬性,有文化內涵。其次,承載學界、詞壇盛名的龍榆生,以手札與那一時代的師友聯系,延續著一個綿長而深厚的傳統。手札往復,陳述的不僅是私誼,也是一個階層、一種眼光的認知。第三,以手札為載體,以詩箋為紐帶,維系著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精神信念和文化趣味。這是“手札展”與其他書法展的區別,是“手札展”特有的美學語言。
徐悲鴻《惶恐無地札》“字響調圓——龍榆生藏現當代文化名人手札展”現場在浙江美術館與觀眾見面的80件手札,是龍榆生教學、研究、編輯、寫作過程中,與彼時碩學通儒之士的往來信函,涉及討論社會問題,交流吟誦詩詞之道,切磋讀書體會,言述離別思念之情等內容。沉郁或詼諧的文辭,古雅或簡逸的書法,描繪出中國傳統文人之間的往來圖景。
豐子愷致龍榆生手札
正如張瑞田所言:“手札往復,陳述的不僅是私誼,也是一個階層、一種眼光的認知。陳三立手札可以感受到日寇侵略上海的憂憤,葉恭綽關心詞學研究,自然惦記龍榆生的命運。豐子愷在《光明日報》看到論述詞學的文章,嗅到了什么?他寄給龍榆生的剪報,是寬慰,還是寄托?馬一浮與龍榆生切磋古典文學,興致勃勃,其間的信息透露了文化精英不悔的理想。陳寅恪的冷寂與閑雅,難以排解的沖突,復雜的心緒,可觸可摸。黃賓虹談畫,依舊不忘詩文,馳騁宣紙上的畫筆,能夠聽到諸子百家的言語。錢鐘書把心里話放在詩中,然而,絲絲冷意于字里行間隱現——‘忍寒仁丈吟幾:歲不盡三日,始返京師,居鄉二月,稍識稼穡艱難,向來真夢夢也。奉手教并新詞,言旨悽苦,不能卒讀。古語云:‘能忍自安’。晚生平服此藥,頗得其效。便以奉戲小詩一首,錄請吟正,專肅即頌。道安!教晚錢鐘書再拜十七日。’”
馬一浮致龍榆生手札馬一浮《哀女弟子帖札》而對友人交往極為挑剔的馬一浮先生與龍榆生通信也極多,現場展示的五六封手札,滿紙都是對中國文化的憂思,其中有:“古典文學后此恐乏解人。”
龍榆生手跡黃賓虹致龍榆生札則洋溢著一種士夫畫家的文化自信:“中國畫三代六朝……由丹青而水墨淺絳變易,變易之中,又有永遠不變者,此理性士大夫善讀書者知之,工匠未必知也。”
陳寅恪致龍榆生手札
陳寅恪致龍榆生手札
陳寅恪致龍榆生手札
陳寅恪致龍榆生的信中則多次抄寫自己的自作詩,如“不邀明月不清游,病鎖高樓似小舟,北照嬋娟頻怯影,南飛烏鵲又驚秋。”五六十年代時他內心的苦寂于其間可見。
周作人致龍榆生手札周作人致龍榆生手札周作人致龍榆生手札周作人致龍榆生手札周作人致龍榆生手札周作人與龍榆生的手札近百通,展出的數封中,用筆簡淡靈動,其中有說及魯迅遺物的處置,也有說及其妻子的病情。也有對友人的品評……足見他們的交情之長、感情之深。此外,俞平伯致龍榆生札則有多種書體,或楷或行,見證著不同時代的心緒。
吳湖帆致龍榆生手札吳湖帆致龍榆生手札吳湖帆致龍榆生手札吳湖帆致龍榆生手札則多討論詞學乃至聲韻,用筆蒼勁,與一般畫中的吳湖帆小楷完全兩種風格,更見出梅景書屋主人彼時內心的一些變化。
“字響調圓——龍榆生藏現當代文化名人手札展”現場這些手札已整理了一部分,但絕大多數尚未及整理,據介紹,未展出者有十多箱之多,如果全部整理,無疑將會極大的豐富中國近現代文化史的厚度與深度。
龍榆生手跡展覽同時也展出了龍榆生先生自抄詩詞及書畫,對比閱讀,別有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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