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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肝賭命”的主人公、評論家黃劍辭世,藝術界嘆英才早逝
原上海龍美術館執行館長、知名藝術策劃人黃劍于2017年5月15日晚7時21分在上海中山醫院辭世,享年僅46歲。對于一般讀者而言,這個名字也許還有些陌生,但澎湃新聞在2017年2月20日刊發的《評論家黃劍肝癌晚期命懸一線,劉益謙出資“換肝賭命”》一文卻讓藝術圈外的讀者通過跌宕起伏的文字了解到黃劍同龍美術館創始人劉益謙一同“換肝賭命”的“傳奇”。然而這場“傳奇”僅僅延續了四個月。
黃劍“哭黃劍…天妒英才……”5月15日晚八點多,知名編輯陸灝在朋友圈發出了這則消息,并貼出了黃劍的書法與著作圖片。
黃劍書法40多歲的上海龍美術館原執行館長策展人黃劍今年初意外查出肝癌晚期,命懸一線,其后,知名投資人、上海龍美術館創辦人劉益謙出巨資為其換肝,就在朋友們以為好轉時,近日,黃劍病情忽然急劇惡化,并于5月15日晚7時21分在上海中山醫院辭世。
5月15日晚,黃劍臨終前的上海中山醫院病房黃劍是徽州歙縣人,生于1971年,畢業于華東師大歷史系。曾任職于上海書畫出版社,后到劉益謙創辦的民營上海龍美術館任執行館長,其后又離開龍美術館,在一些藝術機構供職,出版有多種美術史專著,兼涉藝術批評及展覽策劃。
黃劍著作黃劍在劉益謙的資助下換肝后,明顯好轉,但他的友人透露,其實當時他的病情已經擴散,前兩天病情忽然惡化,隨即住入中山醫院。
5月15日下午五點多趕到醫院的黃劍好友、畫家湯哲明一直牽掛著黃劍的病情,他此前撰寫的紀錄黃劍病前病后及劉益謙出資為黃劍換肝的文章(《澎湃新聞·藝術評論》2月20日刊發)以其性情與真誠感動了不少讀者,他抑制不住悲痛,說前段時間他從太行山寫生回來,專門去看望了黃劍,那時感覺已有點不太好,但沒想到走得這么快,他說黃劍的筆名叫黃白游:“我的心已在黃山白云間神游;既為即將開始的遠足,更為生長于斯的黃白游。我的弟兄,我們的朋友,一路好走……”
為黃劍出資換肝的劉益謙感嘆道:“走了,還是去了遠方……那里沒有塵世的煩惱,更沒有病痛的折磨,有的是桃園般的仙境……雖然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我們還是不能改變上天的意志,這也許就是天妒英才吧!黃劍兄弟,一路走好……”
黃劍生前的書房。 澎湃資料黃劍的友人漆瀾說:“黃劍學識宏富,膽氣磊落,才華、學識、思辨,三才備臻。他在傳統書畫理論研究及當代藝術批評兩個領域都具有真知灼見,才華洋溢,持論深警,惜乎天不假年,他的去世是上海傳統藝術界和當代藝術界的巨大損失。痛不成言,急就八句,謹此吊祭黃劍君:許爾文中子,浮云慰相知。鯁介少逶迤,崢嶸每如敵。酒冷悲身世,道高恨棲遲。深修嘆未果,數篇勵來茲。”
黃劍生前所刻的葫蘆。 澎湃資料藝術投資顧問石建邦表示:“痛失黃劍兄,我們相識十多年,彼此投緣。往事歷歷在目,卻不知一時間從何說起。想當年他帶我們去揚州訪篆刻名家祝竹老師;去徽州仿古探幽,飽覽當地名勝;去湖州觀賞趙孟頫名跡,……一路上聽他說古論今,逸興遄飛,娓娓道開,如數家珍,他極有才華。今天中午我和朵云軒的朋友匆匆去醫院探視,但見黃兄已經病篤危難,不省人事,令人扼腕痛惜。雖然心里有所準備,晚上噩耗傳來,還是感覺突然,真是天妒英才,不勝悲悼……黃兄安息。”
黃劍與友人上海安簃藝術空間的創辦人梅俏敏和黃劍的交往始于十多年前石建邦創建的“明當必集”,她回憶說:“當時我和建邦作為主要負責人組織了不少活動:如歙縣尋訪祭拜漸江墓、湖州博物館觀趙孟頫回家展等等等等,黃劍的任務是一路導游解說,順便負責解悶逗樂。黃劍從來不辱使命,一路上,風土人情歷史淵源信手拈來,時不時又插科打諢引人捧腹。他的淵博學識以及風趣幽默讓參與者深深折服,每次活動都感到意猶未盡。十幾年的友誼就這樣輕松地延續著。2015年5月,我們準備創建安簃藝術空間,邀請黃劍擔當學術主持,他欣然應允。作為一起戰斗的工作伙伴,更能感受到他的才華橫溢和人格魅力,安簃的成績有他巨大的功勞。一切都歷歷在目,今晚在高速公路上開車,驚聞黃劍兄剛剛駕鶴仙去,痛哭零涕!腦里還閃現著一起工作的場景,某天我對黃劍說,我們安簃工作任務繁多,需要一個給大家鼓勁的口號,你給想一個吧,他馬上脫口而出:“安簃是我家,工作靠大家,吃喝莫謙讓,要胖一起胖!”這就是活生生的黃劍!我多年的好友,在此沉痛悼念,人間少去一位才子,是因為天堂需要他去撒播快樂和知識。”
5月15日晚五點多與湯哲明一起探望黃劍的《澎湃新聞·藝術評論》主編顧村言離開醫院一個多小時即聽聞黃劍辭世的消息,他說非常難受,因為黃劍確實有才氣,之前在書畫出版社時,黃劍曾應約為東方早報藝術版多次撰文,評論犀利,后來他離開出版社到龍美術館,交往略少,但一直關注他的人與文,“去年聽聞他住院時,想與陸灝一起去看,但后來進了重癥病房,已不能看了,這次聽聞他再次住院,立即與湯哲明約好趕去醫院,到醫院時黃劍已經沒有知覺了。后來有事先離開,但沒想到這么快黃劍就走了,黃劍的夫人彭萊真的非常堅強!黃劍的去世是上海藝術界的損失,希望友人們能早些整理黃劍的文章,出版一些文集紀念他。”
黃劍生前的書房。 澎湃資料回憶生平,黃劍生前接受《東方早報》記者采訪時曾說:“我的父親在中學做老師,又是學校圖書館的負責人,我還在讀小學的時候,就經常泡在他那個圖書館里讀書。古人樹起來的標桿實在太高,這讓我常常在想,生在今天的人,究竟還能做些什么”。思考的結論當然是悲觀的,后來他以讀舊書為主,“新書倒也不是不讀,只是有意思的少,常常是拿起來翻幾頁就丟在一邊,還是舊書好”。
黃劍喜歡《紅樓夢》與魯迅。他的一些友人回憶說,他對人生竣刻的態度似乎也受到魯迅影響較大。
黃劍生前收藏的煙斗。 澎湃資料———————————————
延伸閱讀:
賭命五日
回顧黃劍的患病歷程,2017年1月10日偶然因病送醫即確診為肝癌晚期,住院幾天便肝癌出血,醫生稱大限將至。而后藝術品市場經常出手便是上億元的龍美術館創始人劉益謙意外到來,提出了“換肝賭命”的建議,并奇跡般地找到了肝源在1月15日成功接受肝臟移植手術,轉危為安。當時五日之內經歷生死博弈,堪稱傳奇。在此,澎湃新聞帶讀者回顧生死博弈的五日:
2017年1月,黃劍在病床上對著探望的朋友伸出勝利的手勢2017年1月10日,黃劍偶然因病送醫即確診為肝癌晚期。
2017年1月11日,黃劍的朋友們陸續得知其肝癌晚期的噩耗,曾經“斗過氣,掐過架”的好友們為其惋惜,并深感不妙。
2017年1月12日,黃劍好友紛紛到中山醫院探病,從其夫人彭萊口中得知,盡管病情加重得很快,但從他的身體狀況看,興許還有些日子。黃劍則笑稱“得了絕癥”,并撂了句“我瀟灑了一輩子,放心,最后我也不會熊!” 好友盡自己所能聯系相熟的醫生尋求治病良方。
2017年1月13日,劉益謙之妻,龍美術館館長王薇致電湯哲明動情慰問黃劍病情,并以經驗告知“別再多折騰了,好好陪陪他”,湯哲明轉達王薇的問候,并勸黃劍夫人彭萊不必再多尋醫訪藥,特別關照在錄音筆里給女兒講些話。但黃劍的重慶好友漆瀾,卻用圍棋為黃劍卜了一個“上上大吉”之卦。黃劍的多名生前好友均在朋友圈雙手合十默默禱告。
2017年1月14日,上午黃劍的多名生前好友聚首醫院,黃劍卻氣息微弱,昏昏沉沉,肝癌出血,醫生說,“可能不行了,說手術室不接受搶救了” 。正當所有人失去希望之時,當日下午劉益謙的到來卻讓事情發生了轉機,他了解了黃劍的病情后提出“換肝”,以博取理論上的一線生機。但肝源目前沒有,即使做也不能保證起死回生,術后仍有轉移的可能。劉益謙同家屬和醫生商量后決定“拿錢交換的唯一繼續賭一賭的機會”,劉益謙從錢包里掏出沒有密碼的銀行卡“救朋友”,并幫忙聯系肝移植手術專家為黃劍動手術。晚上,黃劍的血壓有所恢復,但病情仍然不容樂觀,且如果肝癌出血止不住,也就一兩天的生命。
黃劍進行換肝手術時,劉益謙(左)與 湯哲明(右)在醫院2017年1月15日,奇跡般找到肝源,計劃下午一點手術。曙光乍現,病房中充滿了希望與興奮中略帶緊張的情緒,黃劍的換肝手術在下午五點多結束,且非常成功。這五天的“賭命”像是一場奇跡。
但這場奇跡僅僅持續了4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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