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風暴發生時，基礎設施對該地區提供充分保護。本文圖片除注明外均來自紐約金融區和海港氣候韌性總體規劃。

氣候韌性規劃是什么？市政廳欄目推出的“韌性智慧”系列，曾對5個不同城市的韌性規劃加以引介。韌性規劃因地制宜，內容與形式并無一定之規。韌性規劃一旦制訂，將為長期決策提供指導，著眼于應對本地面臨的風險和挑戰，靈活適應未來需求并實施優先事項。此外，就沿海城市應對海平面上漲和風暴潮涌而言，對哥本哈根的人工島計劃、鹿特丹的氣候適應計劃等，也曾加以推介。

2021年12月28日，紐約金融區和海港氣候韌性總體規劃出臺。本文對其引介，為國內城市提供借鑒參考。

2021年，上海濱海地帶。澎湃新聞記者 周平浪 圖

氣候韌性研究是規劃的基礎，除提升韌性之外無路可走

曼哈頓下城因其海岸線低平而格外脆弱，易受氣候變化影響。早在2019年3月，紐約市就發布了《曼哈頓下城氣候韌性研究》，這是一項綜合全面的多災種氣候風險評估，逐一識別出該地區的脆弱性。基于該報告，曼哈頓下城70%海岸線有待實施氣候適應和保護項目，并勾畫出格外有挑戰性的重點區段。金融區和海港片區首當其沖。

《金融區與海港氣候韌性總體規劃》是曼哈頓下城氣候韌性提升行動的重要組成。

氣候變化對海岸地區的直接影響分為三類：漲潮、風暴和雨洪。無論是否采取行動，金融區和海港都會發生巨大變化。根據預測，如果不采取行動，2040年代，該區域將因漲潮而頻頻被淹沒；2050年代，淹沒事件將每月發生一次；2080年代，淹沒事件每天出現；2100年，該地區大部分地區將被淹沒，濱海大道水位比當前高出4英尺。風暴的影響則更為急遽，將導致多個街區受到洪水侵入，帶來巨大損失，乃至讓該地區的功能喪失殆盡。此外，氣候變化影響不限于該區域或紐約市范圍。颶風桑迪、911襲擊以及過去因其他原因導致的曼哈頓下城停擺，即便只持續幾天，也在全美乃至全球范圍產生重大經濟影響。

如果不采取措施，2100年潮水淹沒范圍示意（黃線勾出范圍）。

有鑒于此，提升氣候韌性是唯一選擇，《紐約金融區和海港氣候韌性總體規劃》因之出臺。規劃著眼于未來。這并非是對該片區今時今日加以規劃，而是為了規避淹沒于水下的未來所做出的規劃。

紐約金融區和海港氣候韌性提升：困難與應對

金融區和海港沿岸線空間有限，為氣候韌性提升帶來障礙。

金融區和海港片區在曼哈頓下城所處位置獨特，在實施防洪和氣候韌性提升方面，面臨嚴峻挑戰。岸線約1.5公里，布設了格外復雜的基礎設施——地鐵隧道和車站、下穿道、地下公用設施和高架公路——可供建設空間幾近于零。有限的空間，加上濱水區繁忙的渡輪、船舶交通和其他海上作業活動，該區域防洪系統構建存在巨大障礙。此外，與相鄰地區相比，該片區地勢低洼，風暴過程中會承受更猛烈的海浪侵襲，這對可供選用的防洪基礎設施類型提出了進一步限制。

《紐約金融區和海港氣候韌性總體規劃》封面。

《紐約金融區和海港氣候韌性總體規劃》提出，需要把防洪設施融入當前社區結構之中，克服高度復雜的技術限制，并著眼于保留該地區的基本功能和歷史特征，為所有人創造更好的濱水區。通過對濱水區改造，使其具備韌性，同時保持其活力。

韌性規劃目標及其要點如下：

目標① 保護曼哈頓下城，使之免受潮汐和沿海風暴影響。主要途徑是：新建沿海防洪基礎設施；新建排水基礎設施以管理雨洪。

目標② 把氣候韌性基礎設施與城市融合。主要途徑是：確保濱水區和海岸線的普遍可達性，并確保應急車輛的連通，修建連續自行車道；新建韌性水上設施以支持渡輪、歷史悠久的船舶和其他海濱作業；盡可能減少對東河生態的影響，同時盡可能改善生物棲息地品質。

目標③ 提升公共濱水區品質。主要途徑是：保護和提升現有的公眾目的地；創建多層級的濱水開敞空間；提供社區服務用途。

紐約金融區和海港氣候韌性提升：如何實現？

舉措之一：把岸線向東河之中延伸，以尋得防洪基礎設施建設空間

由于濱水區空間有限，而且濱海大道大部分都建在樁支撐結構上，當前可供新建基礎設施的空間幾乎為零。因此，要把曼哈頓下城的海岸線外擴到東河之中，以尋得新建基礎設施所需空間。與此同時，還要確保社區與海濱不至于隔斷。

曼哈頓島岸線的外推由來已久，圖中可見1650、1800、1965和2019年岸線示意圖。

擬采用的設計方案，將防洪基礎設施整合到一個新建的多層級公共海濱開放空間中，供所有人享用。最上層，高度足以抵御沿海風暴；埋設的防洪墻，兼作高架開放空間，可在此欣賞海港和城市的景觀。新修一條濱海大道，與水相鄰，連接碼頭和渡輪。濱海大道的高度應當充分，確保隨著海平面上升也不至于被淹沒，其設計應確保在沿海風暴期間遭遇洪水仍安全無虞。

防洪基礎設施示意圖（其中包含選定位置的防洪閘門、架高的橋梁以及抬高的濱海大道，橘色為防洪線范圍）。

舉措之二：永久性抬高海岸線以提供保護

由于海平面上升，該地區最終每天都會面臨洪水泛濫。因此優先考慮被動防洪，亦即永久性提高海岸線高度，以尋得保護。金融區和海港的地勢低洼，加上沿海風暴期間的強烈潮涌，僅依靠水閘不適合。在選定的地點，防洪閘門與被動防洪措施一并使用。需要提供應急和維修車輛進出海岸線的通道。在未發生沿海風暴的情況下，防洪閘門將被隱藏，可以看到河流，并提供直達海岸線邊緣的通路。

舉措之三：灰色基礎設施與綠色基礎設施并用

擬采用嶄新雨水基礎設施，主要是泵站，以防止雨水倒流并淹沒新建沿海防洪基礎設施后面的受保護區域。傳統的或所謂“灰色”基礎設施與綠色基礎設施相結合，將有助于管理雨水徑流，限制暴雨和沿海風暴事件期間地表徑流匯入下水道系統，使其承受額外壓力。主要包括沿新建自行車道和人行道布設一系列植草溝和雨水花園，以及新建泵站和其他設施之上采用綠色屋頂。

舉措之四：有活力的濱水區

濱水區不會因防洪功能而了無生機。防洪與現有城市結構融合，并對城市和地區的多種用途提供支持。海濱的渡輪碼頭將被更新為現代化設施，并提供未來擴展空間。為實現普遍可達性，設計提供密集且引人入勝的海濱入口，供人們自由通行。對自行車道和海濱廣場加以改善提升，確保濱水空間的安全和不間斷的連通。

未來韌性濱水區示意圖。

Fulton街濱水區入口示意圖。

舉措之五：提升生態環境品質，推進可持續發展目標的達成

濱水區旨在推進可持續發展目標。新的海岸線邊緣應包含改善生態環境品質的機會，為魚類和其他水生生物提供新的棲息地。基于自然的解決方案將貫穿始終，以幫助管理雨水、提供遮蔭并降低當地夏季氣溫。此外，總體規劃還確定了濱水區新建建筑可再生能源方案。

紐約金融區和海港氣候韌性總體規劃：如何實施？

氣候韌性總體規劃的實施，需要大量資金，既包括前期建設投資，也需要后期運營和維護的持續投入。據估計，建設成本在大約50億到70億美元之間。防洪基礎設施以及新增公共設施也將產生新的運營維護成本。加之海平面上升和基礎設施老化等因素，規劃建成之后，運營維護成本估計平均每年比當前濱水區運營維護開支增加3000萬美元（按2021年美元計算）。如此巨額投資，需要多種資金來源的組合，包括潛在的新資金來源和大量公共資金投資。

紐約市政府將與地方、州和聯邦政府多層面的伙伴合作，繼續開展評估，確定治理方案，并建立機制來監督總體方案設計、環境審查以及發放許可。

尚待思考和明確的問題如下所列：

· 海岸線外擴，向東河中延伸，因之新增的土地將由哪個部門控制？

· 有哪些資金來源可供使用？

· 在擬建項目實施過程中，州和聯邦政府將發揮何種作用？

· 防洪基礎設施、公共開放空間和交通基礎設施由哪些部門或機構加以運營和維護？

淹沒情景預測——2050年（淺藍）和2100年（深藍）洪水范圍示意。

隨著氣候極端事件愈發頻繁和猛烈，迫切需要通過“韌性城市”的視角，來應對重重挑戰。這才能幫助城市為居民提供安居樂業之地，并為長期風險做好充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