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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論】讀一遍《紅樓》,已是對馮其庸最好的紀念了
馮先生是中國著名文化學者、紅學家,曾長期擔任中國紅學會會長。先生出生在戰亂時代的貧困農家,少年時先學的是印染實務,興趣使然,還是轉向了文史研究,終成大家。
在這個資訊發達而又喧囂的時代,紀念一位文化大家,有時會出現一些尷尬。
八卦、吐槽、“干貨”成為輿論點擊的時髦,泛濫的信息,讓我們與文化名人走得太近,發現他們身上一些細節;浮躁的時代,又讓我們不愿意精讀他們的書,只需道聽途說有關他們的一鱗片爪,甚至全然不顧它們的真實性,便可以作為朋友圈的炫耀談資。
去年,楊絳先生離世時,輿論圈里就經歷了一輪又一輪的賣弄、傾軋:第一波是“一路走好”。第二波,就陷入瑣屑的“楊絳能不能被稱為先生”的口水仗;第三波,則是有人開始傳播所謂楊絳的“另一面”……你壓我一頭,我也要反壓你一頭,進行著一場西西弗斯式的智力碾壓比賽,將最初的那一份對文化薪火相傳的崇敬、對一位百歲老人的尊重,全然拋在了腦后。
馮先生生前所處的紅學圈,也是學界的爭議、是非所在。不必遠征胡適、俞平伯等大師之間的歷史恩怨,就說近年的事。2005年,作家劉心武登央視講臺講《紅樓夢》,“顛覆式的觀點”在紅學界引起軒然大波,也引發了周汝昌和馮其庸兩位紅學大師的矛盾。周汝昌在贈劉心武的詩中“也曾一掌思遮日,無奈晴空有九重”的句子,被認為指向長期掌舵紅學會的馮先生。2012年,周汝昌先生逝世,曾被媒體稱為“一生以紅學主流為敵”,而所謂的“紅學主流”多少指向馮先生。
如今,馮先生也走了,留下了他的《石頭記脂本研究》,以及他主編《紅樓夢》新校注本、《紅樓夢大辭典》,以及受他青眼有加的庚辰本《紅樓夢》影響的幾代中國讀者。
“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雖然,馮先生是紅學的大師,但他是謙卑的。他曾說:“我只是站在《紅樓夢》的邊緣探頭往里面望了幾眼,其實還沒有看清楚什么。”在這個浮囂時代里,紀念馮先生,也當以平常之心,走出象牙塔恩怨。
當紅學內部對于曹雪芹的原籍問題,“豐潤說”與“遼陽說”各成門戶、視同水火之時,甚至很多中文系的大學生都沒有通讀過一遍《紅樓夢》,這才是我們這個時代面臨的文化尷尬——學術研究太專業、門檻太高,而公眾閱讀的太淺薄。
喧囂時代,讓我們學會遠離八卦獵奇、傾軋之心,以莊矜的態度紀念馮先生,紀念他曾經為這個民族的文化所作出的貢獻。馮先生的精神力量,已經融入承載著中華文化的蕓帙縹緗之中,成為民族精神資源的一角,將由后代學人不斷做出評說。
實事求是地說,我們能讀一遍《紅樓夢》,已是對馮先生最好的紀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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