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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產行業的“囚徒困境”怎么破?
地產行業的“囚徒困境”怎么破? 原創 梁云風 秦朔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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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云風 | 文 關注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 ·
近日,國家統計局公布了9月70城房價數據,36個城市新建商品住宅價格環比下降,有52個城市二手房價格環比下跌,其中像杭州是23個月以來首次下降。
房價全面下跌的口子已經撕開,而且從市場的真實反饋來看,9月份以來,樓市降價潮已在全國范圍內蔓延。
市場上關于要不要降價,要不要救市的討論又熱鬧了起來。
開發商降價是個很有意思的話題,降不降,怎么降都有講究,一個不小心,就會成為一場行業的大地震。因為降價,這些年被砸了售樓部的房企又不止萬科一家。
在房地產市場,降價可不僅僅關系到開發商與購房者之間的關系,還有政府與開發商,開發商與開發商之間的關系。
最近樓市的熱點,從開發商爭相降價到樓市“限跌令”,從東三省開啟樓市“補貼模式”到最近房地產稅即將試點,一波又一波,博弈越來越激烈。
以開發商之間的房價博弈為例,面對嚴苛的調控,消費者購買熱情下降,開發商面臨著兩種選擇,要么堅挺價格獲得較高的利潤,要么率先降價搶占客源獲得現金流。
如果大家都選擇維持價格,當然對開發商來說是最優的選擇;如果一方選擇降價,必然會搶奪另一方的客源。按照亞當·斯密的理論,“他(指經濟人)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夠比在真正出于本意的情況下,更有效地促進社會的利益”。但事實上每一個理性經濟人都會從利己的目的出發,這才有了恒大等房企在市場上那些率先降價打破默契,以價換量的策略。
所以我們看到,改革開放后四十多年的商業史上幾乎所有的價格聯盟——無論是“冰箱聯盟”還是“空調聯盟”,最后都以失敗告終,當有一個價格“叛徒”出現時,聯盟瞬間土崩瓦解。
正好最近看了個博弈類節目《決勝21天》,這讓我想起博弈論中的“囚徒困境”,這個模型或許能夠對當前房地產市場作一個最好的解釋。
“囚徒困境”是博弈論中的經典模型。
博弈論研究的是在存在相互外部經濟條件下的個人選擇的問題,它又分為合作博弈和非合作博弈,兩者最主要的區分在于人們的行為相互作用時,當事人能否達成一個具有約束力的協議,而“囚徒困境”正是聯系非合作博弈與合作博弈的橋梁。
關于“囚徒困境”,最經典的例子就是“警察與兩個小偷”的故事。
一個案子中,警察抓獲了兩個小偷,將他們分開審訊。警官分別告訴兩個囚犯,如果你招供,而對方不招供,則你將被立即釋放,而對方將被判刑十年;如果兩人均招供,將均被判刑兩年;如果兩人均不招供,將最有利,只被判刑半年。
于是,兩人同時陷入招供還是不招供的兩難處境。但兩人無法溝通,從自身利益最大化角度考慮,兩個小偷都理性地選擇了招供,這種情況就稱為納什均衡。
這時,個體的理性利益選擇是與整體的理性利益選擇不一致的,而合作則會使博弈各方的情形變得更好。
在房地產市場,主要的參與者有三方,分別是開發商、政府和消費者,這三者之間又有內部的博弈和外部的博弈,同樣符合囚徒困境。
比如我們前面說到的開發商降價問題,從內部看,由于流動性趨緊,融資環境惡化,房企亟需回籠資金,但一個區域市場又只有這么大,所以在完全信息靜態博弈下,房企之間都降價符合“納什均衡”(非合作均衡),即無一參與者可以通過獨自行動而增加收益,但都不降價才是帕累托有效率的策略組合。
當然,真實的房地產市場,是完全信息動態博弈下的均衡,是一個通過“觸發策略”不斷試探的過程。
在開發商之間,大家都處在一個一報還一報的策略當中,這樣的結果是,市場主體之間能夠達成妥協,建立起互信關系,所以一段時間內樓市也有“不減價聯盟”,即使降價也是大家一起降,形成一種短期的均衡。
在開發商與政府的博弈中,政府提高土地掛牌價,開發商的應對策略有幾種,比如此前杭州、深圳等地的集中土拍很多開發商就不參與,導致政府不得不緊急叫停,修改規則,后續開發商覺得規則不到位,又有很多地塊流拍。
在拿地之后,新一輪的博弈又開始,開發商為了利益最大化,制造饑餓營銷策略,推高房價;政府再出臺調控政策,開發商再應對;遇到市場行情不好,開發商降價,政府為了穩定市場,緊急時刻還會發“限跌令”。這樣幾輪下來,達到一個平衡,避免出現相互死鎖的囚徒困境。
政府與購房者之間也存在著博弈。政府鼓勵“房住不炒”,希望每一個購房者都是剛需,從而解決民生問題,因此從中央來看,肯定希望房價能穩定,甚至是能降一點,以保證更多的年輕人、困難家庭住得起房子;而真實的市場,總有一部分的房子是投資屬性,他們希望房子越買越漲。
因此,雙方都從自己的利益出發尋求最優解,政府一有風吹草動就往死里調控,從2016年開始,這一輪調控從限購到“限購、限貸、限價、限售、限商”,花樣越來越多,調控次數越來越密集。據統計,僅今年前9個月,全國各地發布的調控政策就超過500次。
而購房者也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假離婚、假戶口都已經是小兒科了,更有“深房理”這樣房產眾籌和代持、違規套取信貸資金進入房地產市場的惡性事件。
對于目前樓市現狀,無論是開發商的以價換量,還是政府的購房補貼、房地產稅出臺,抑或是消費者的持幣觀望,在很大程度上說明市場從之前的非理性向一種理性的回歸——經濟人在追求自身利益時帶來社會利益調整。
而樓市“囚徒困境”問題的產生,消費者買漲不買跌,似乎也揭示出,個人理性與市場集體理性是存在著深刻矛盾的。無論是開發商、政府還是購房者,在見證了市場的瘋狂——非理性之后,對市場的懷疑加深,經濟人“理性”不僅沒有帶來帕累托最優,而且恰恰成了非帕累托最優產生的原因。
而要消解這種懷疑,這就需要尋求市場各方博弈后的平衡了。目前的樓市價格開始慢慢回歸,也被認為是博弈的結果,“囚徒困境”之下,政府要面對的是房地產會不會硬著陸,房企要面對的是會不會面臨量價齊跌、債務違約,購房者要面對的是會不會房價腰斬,調控加碼——無一參與者可以通過獨自行動而增加收益。
作為樓市參與者,我們怎么在博弈中作出一個最優的選擇呢?
“囚徒困境”是博弈論的非零和博弈中具代表性的例子,也就是說,通過策略優化,它是能夠尋求各方利益的統一的。
“囚徒困境”是能夠通過制度設計來進行優化的。“囚徒困境”反映的是個人理性導致集體理性的缺失,但是由于集體性質未定,即集體利益的缺失對整個社會影響也是有積極和消極之分的。
當集體利益與社會利益相矛盾時且有損社會整體利益的,此時應該設計制度形成囚徒困境,設法讓博弈的雙方走進囚徒的困境,制止他們的合作,從而形成壟斷,造成社會凈福利的損失。
還是以房地產行業為例。當一個市場上只有兩家房企壟斷市場時,我們就要設計制度讓它們走進囚徒困境,因為他們之間的競爭,而非價格同盟,才會有利于促進其改進產品質量,提高產品差異化,滿足更多人的需求,從而達到帕累托改善,這才是此刻囚徒困境應該發生的作用。
而當集體利益和社會利益相一致時,就應該設法擺脫囚徒困境,從而形成合作,促進整個社會效率的提高。當市場中每個參與者,政府、開發商、購房者都只想著自己的利益的時候——政府既要低房價,又要高地價;開發商既要高房價,又要低地價;購房者既要買的時候跌,又要買了之后漲——在客觀上說,市場(或社會)整體的福利是無法達到最優的。
但我們可以合作選擇一種次優的妥協。
比如房地產稅的出臺,某種意義上被賦予了一種達成帕累托最優的期望。房地產稅不可能產生各方都最優的結果,政府希望通過征稅拓展稅源,降低土地財政依賴,打擊炒作的效果,但同樣面臨著擠壓產業生存空間的問題;購房者希望征稅之后,減少房子的空置,降低房價;而對開發商來說,甚至看不到一點兒好處。
如果各個市場主體不能在妥協中尋求合作,兼顧各方利益,最終可能會導致玩家被玩死,或者有玩家掀桌子。
在經濟社會中,“囚徒困境”本身并沒有好與壞之分,需要對“囚徒困境”中博弈雙方所在的個體與集體進行比較,才能夠評判是需要合作解還是需要非合作解。
市場可能沒有絕對的帕累托最優,但卻有各自的納什均衡,就像現在的房地產市場,沒有人能夠雙贏——贏了又贏。
「 圖片 | 視覺中國 」
原標題:《地產行業的“囚徒困境”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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