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錢成熙 綜合報道

10月8日，美國總統拜登簽署命令，將被特朗普縮小了三分之二面積的兩處猶他州的國家紀念地（National Momument）重新恢復和擴大。在為此專門舉行的儀式上，拜登說，“這可能是我擔任總統以來，做過的最簡單的事。”當地部落首領和一些環保人士出席了該儀式。

但該舉措也遭到了該州參議員和部分共和黨人的抨擊。參議員羅姆尼說在一份聲明中說：“猶他州的國家紀念地再次被當作政府間的政治足球。”

大階梯著名的景點，格羅夫納拱門。

為何兩屆美國政府會在國家紀念地上拉鋸？這要從它們對遺產保護的不同態度說起。

在1996年和2016年，兩位時任美國總統，克林頓和奧巴馬，根據《古物法》分別確立了兩處國家紀念地，也就是猶他州的大階梯–埃斯卡蘭特（Grand Staircase-Escalante）和熊耳（Bears Ears）國家紀念地。根據這部1906年制定的《古物法》規定，作為國家紀念地，這些地區應當受到保護，不受可能破壞環境的開采性商業活動的影響，如伐木、采礦、捕魚和狩獵。

這兩處國家紀念地不僅深受徒步旅行者、登山者和觀星者的歡迎，數千年來也是原住民的家園。在廣袤而荒涼的大階梯–埃斯卡蘭特深處，兩個原住民部落留下了公元十世紀時期的巖畫和居住遺址。而在熊耳，有超過10萬個原住民居住地和墓地遺址，被認為是今天許多原住民社區的文化和精神上的重要場所，一些部落原住民仍在這里放牧，以傳統方式生活和工作。當奧巴馬在2016年建立熊耳國家紀念地時，他指出“非凡考古和文化記錄”和這片土地對幾個部落“深刻的神圣意義”。

熊耳國家紀念地中特殊的紅色砂巖地貌

然而2017年12月4日，特朗普宣布削減這兩處保護區的面積，他表示，前幾屆民主黨政府將大片土地劃歸為國家保護區是“不應該發生”的“大規模土地掠奪”。應猶他州共和黨領導層的要求，他共削減保護區面積約200萬英畝（809,372公頃）。

特朗普將熊耳保護區的土地減少了約85%，相當于超過110萬英畝。他還將大階梯–埃斯卡蘭特保護區的面積減少了近一半，相當于超過86萬英畝。他原準備通過這一舉措，逐漸允許在原紀念地開展部分經營活動，包括放牧、鉆探、采礦和商業捕魚等。

熊耳部落聯盟（Bears Ears Inter-Tribal Coalition-BEITT）是由霍皮部落、納瓦霍部落、烏特印第安部落、烏特山烏特部落和祖尼部落的成員組成的聯盟，一直倡導對當地景觀開展有意義的保護，他們指出，在2017年保護區大面積縮小后，這里的破壞行為增加了，比如有人在土地上隨意開車或踩踏，還有不少針對該地文化資源的破壞。

熊耳地區原住民留下的巖畫

許多人加入了恢復這兩處保護區面積的工作。哈蘭德女士是美國第一位原住民內閣部長，她來自新墨西哥州著名的拉古納普埃布洛部落，美國原住民問題是她首要關心的政治問題。2019年，她接受英國《衛報》采訪時，描述了自己在熊耳山的一次野營之旅。“那里有一些相當驚人的遺址，而且，你知道，我甚至不喜歡稱它們為遺址，因為在我們的文化中，在普埃布洛文化中，如果你承認我們的祖先，他們就在那里。”她說。“人的精神永遠不會離開。”今年4月，她拜訪了大熊耳，與當地部落首領和官員談話后，提交了一份關于是否建議恢復大熊耳面積的報告。

拜登的新命令恢復并略微擴大了熊耳國家紀念地原有的130萬英畝的邊界，也恢復了大階梯–埃斯卡蘭特原有的180萬英畝的邊界。保護組織對這一消息表示歡迎。“謝謝你，拜登總統……熊耳山和大階梯風景區內的文化和古生物資源太重要了，不能讓它們處于危險之中。”BEITT則說，他們認為這是 “向原住民視角和尊重部落管理祖先家園的固有權利邁出的積極一步”。

拜登表示，重新擴大的保護區“為我們的過去架起一座橋梁，也為更安全、更永續的未來搭建了一座橋梁。在這個未來里，我們將加強經濟建設，并把一個健康的地球留給子孫”。

他還說：“對公共土地的保護不能是來回擺蕩的鐘擺，取決于誰擔任公職。”

“這不是一個黨派的問題”，拜登說，“而且我想感謝那些共同支持這一重要保護工作的國會議員。”

不過他也承認，此舉并未獲得猶他州參議員的支持。參議員羅姆尼說，重新擴大這兩個國家紀念地的邊界，“對我們的州、地方政府、部落首領以及我們的代表團，是一個毀滅性打擊”。

參議員麥克·李在一份聲明中說：“（總統）稱簽署這些保護區宣言是他做過的最容易的事情。不幸的是，對無數的猶他人來說，生計、社區和財產權卻被這些宣言拋棄了，這絕非易事。”

兩位參議員在《德述理新聞報》上發表了一篇專欄文章稱，大片土地交給聯邦監督，并不能轉化為有效的保護，并斷言這“不會給該地區帶來任何新的財政資源”。

他們以熊耳為例，說當局宣布大片土地為國家紀念地，“實際上給土地造成了更大的損害，它給搶劫者和無數游客畫了一個靶心，讓他們找到一個富含美國原住民文物和古跡的地區進行盜竊或破壞，而不用冒被逮到的風險。”

“此外，這項命令也沒有讓當地部落參與他們遺產的保護，這些土地由千里之外的首都官僚監督，而那些生活受到最大影響的人，在這個過程中被剝奪了發言權。”

猶他州州長斯賓塞?考克斯說，他和猶他州共和黨官員，對擴大這兩個保護區邊界感到失望。他們在聲明中說，在過去的10個月里，他們一直提出要與拜登政府合作，“制定一項永久性的立法解決方案，該方案能結束保護區不斷擴大和縮小的問題，為管理方式帶來確定性”。

同時被恢復的還有新英格蘭沿海的東北峽谷和海山海洋國家紀念地，2017年，它們被取消了國家紀念地的身份。拜登政府還計劃增加對該地區商業捕魚的限制，這里有超過1000種獨特的海洋生物。白宮表示，希望恢復紀念地的舉措將“擴大獨特的科學研究和探索的機會，并為所有美國人保護和保存自然及文化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