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遺產的密林中欣賞烏菲齊美術館所藏的文藝復興時期名作，讓波提切利、米開朗琪羅等文藝復興大師的畫作回到它們的誕生地或最初的收藏宅邸，這些浪漫的想法源自意大利烏菲齊美術館長施密特“散落的烏菲齊”計劃。這個計劃在2020年公布后備受矚目，意大利托斯卡納大區的地方官員和博物館長以海量信件和電話積極響應。

2021年夏天起，在托斯卡納的不同村鎮，居民、旅行者和藝術愛好者可以在小村、城堡和歷史名邸中，穿越時空一睹杰作。一幅現存最早的但丁肖像正在佛羅倫薩不遠處的小村莊迎接觀眾，而畫家則在600年前出生于此。

意大利名城佛羅倫薩四十英里外，人口三百的小村卡斯塔尼奧（CASTAGNO D’ANDREA），從來不是旅行者的打卡點，這里只是文藝復興畫家安德烈·德·卡斯塔尼奧（Andrea del Castagno，1421-1457）的出生地，而他本人，童年便離開了家鄉。

2021夏天，小村的文化旅游卻驟然升溫，因為烏菲齊美術館將一張修復的卡斯塔尼奧濕壁畫出借至此，畫面的主人公則是大詩人但丁（1265-1321）。今年適逢但丁逝世700年，也是畫家安德烈·德·卡斯塔尼奧誕辰600周年。烏菲齊美術館(The Uffizi Gallery)是世界著名繪畫藝術博物館，以收藏歐洲文藝復興時期和其他各畫派代表人物如達·芬奇、米開朗基羅、拉斐爾、波提切利、丁托列托、倫勃朗、魯本斯、凡·代克等作品而馳名，并藏有古希臘、羅馬的雕塑作品。

意大利小村卡斯塔尼奧展出的卡斯塔尼奧濕壁畫《但丁》

濕壁畫的“光臨”源于烏菲齊美術館館長施密特（Eike Schmidt）開創的全新項目“散落的烏菲齊”。“散落的烏菲齊”通過出借展示沉睡在倉庫內的藏品，加強托斯卡納地區內博物館與城鎮的聯系。

上世紀80年代，意大利興起了“散落式酒店”概念，即客房并不是統一集中在一處，而是散落在一個村莊里不同的地方。

“和所有大型美術館藏品相比，我們如今所見不過滄海一粟。”施密特館長在電話采訪中說。不過坐擁眾多大師佳作，連波提切利都要鎖進倉庫的博物館也是屈指可數。

疫情之前的烏菲齊美術館

疫情期間的烏菲齊美術館

烏菲齊的做法不同于英國維多利亞與艾爾伯特博物館（V&A）和法國盧浮宮，前者在蘇格蘭鄧迪設立分館，后者在法國朗斯也有分支。施密特則亮出烏菲齊品牌的王牌，“采取略有不同的方式，并實實在在激活整個區域。”

施密特說：“這個做法不適合在全球展開，但在托斯卡納卻是完美之舉。”因為，這些藏品與地區息息相關。為了擴大影響，烏菲齊美術館在社交媒體賬戶上不遺余力地營銷。

卡斯塔尼奧的濕壁畫是現存最早的但丁肖像作品之一，皮亞尼(Emanuele Piani)用“夢想成真”形容展出。皮亞尼現任圣戈登佐市長，該市臨近并行政管轄小村卡斯塔尼奧。

濕壁畫懸掛在當地人口中“虛擬美術館”的第一間展廳，這座“虛擬美術館”過去僅僅展示卡斯塔尼奧杰作的縮小版圖像復制品。美術館設在當地國家公園的游客中心內，公園中的原始山毛櫸森林在2017年成為了世界遺產。

卡斯塔尼奧的濕壁畫在當地國家公園的游客中心內展出，公園中的原始山毛櫸森林在2017年成為了世界遺產。

皮亞尼市長說，過去來國家公園旅游的大部分是背包客和騎行者，這次借展濕壁畫，希望吸引其他類型的游客了解本地。而此舉與施密特館長的創意不謀而合，“我們著意推廣一種新型旅游，涵蓋文化和自然吸引力。”

小村卡斯塔尼奧三十英里外的波皮鎮，棲息在亞平寧半島的卡森蒂諾山谷里（注：當地人稱之為“靈魂山谷”），那里有一座童話般的城堡，游客們慕名而至。當地市長托尼介紹，13世紀起，城堡就是當地的權力中心，一直得到精心保護。當托尼得知施密特的烏菲齊想法后，立刻致信館長舉薦城堡辦展。二戰期間，納粹軍人將掠自博物館的畫作藏在城堡內，其中有波提切利的《維納斯的誕生》和米開朗琪羅的《施洗圣約翰的圣潔家庭(Doni tondo)》。

正在波皮鎮展出的烏菲齊藏品，尼克拉·蒙蒂（Nicola Monti）作品，《但丁地獄篇中的弗朗西斯卡·德·里米尼》 Clara Vannucci 拍攝  圖源：紐約時報

《但丁地獄篇中的弗朗西斯卡·德·里米尼》局部

波皮鎮鎮風景。Clara Vannucci 拍攝  圖源：紐約時報

從波皮鎮的城堡俯瞰，城堡始建于13世紀，Clara Vannucci 拍攝 圖源：紐約時報

于是，這次的展覽得名“追隨但丁，卡森蒂諾的神曲”（展至11月30日），7幅展品中6幅來自烏菲齊美術館，包括16世紀意大利畫家費德里科·祖卡羅的4張素描。市長托尼說：“城堡吸引著游客，一旦賦予了文化價值，游人更多。”

烏菲齊美術館的策展人和學術顧問與當地策展人并肩攜手挑選作品。施密特介紹：“我們須呈現符合歷史語境的有趣作品，給予恰當敘述，而不是將小鎮列成一張表格，告訴他們名畫在此，來借吧。”

2019年，施密特曾把達·芬奇創作的一幅風景畫借給畫家的故鄉芬奇小鎮展覽，紀念藝術巨匠逝世500周年。2020年10月，為了紀念中國與意大利建交50周年，香港藝術館曾與烏菲齊美術館聯合舉行“提切利與他的非凡時空──烏菲齊美術館珍藏展”，意方借出四十二件珍貴館藏，包括傳世名作《圣母、圣子與圣若翰洗者》《三王朝圣》等，透過人物肖像和宗教題材的描繪，反映當時藝術家所追求的人本精神。

香港藝術館與烏菲齊美術館聯合舉行“提切利與他的非凡時空──烏菲齊美術館珍藏展” 中新網 圖

2020年，當施密特正式公布“散落的烏菲齊”計劃后，地方政府和博物館長的信件和電話“蜂擁而至”，烏菲齊的一個工作小組開始考察各地，明確場地和工作安排。迄今，申請的城鎮約有60個，2022至2023年計劃約有20個合作項目。按照館長所言：“每一年，這個想法都會生長一點點。”

借展形式不一，有些是短期臨時展，有些是長期展。施密特偏向長期展覽，這樣“作品可以真正回到它的發源地。”與此同時，托斯卡納大區政府正在修訂法律，資助“散落的烏菲齊”的重要項目，例如修復佛羅倫薩附近蒙特魯樸·菲奧倫蒂諾的安布羅吉尼宅邸（Villa Ambrogiana），烏菲齊收藏的數百幅畫作來自安布羅吉尼宅邸，它們即將“回家”。

托斯卡納風景 資料圖

本月，施密特專門邀請了埃隆·馬斯克及其家人參觀烏菲齊美術館，他告訴馬斯克，可以考慮向火星“散落烏菲齊”。施密特說：“長遠考慮，藝術可以前往其他星球。如果人類將定居外星球，藝術也是必不可少的，藝術品需要前往那里。”

（本文編譯自《紐約時報》及澎湃新聞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