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柯錦雄

8月16日，DCM董事總經理魏萌（Sara Wei）在里程LEGACY飛躍力工作坊（公司全稱：北京誠泉文化發展有限公司，下稱“北京誠泉”）學習過程中去世，年僅32歲。有報道稱，魏萌疑在課堂遭遇辱罵、精神洗腦等。17日，魏萌家屬表示，關于魏萌不幸去世相關信息以訃告為準，網上關于魏萌是因為課程原因離世的消息不實，系謠言。

一位年輕的、成功的投資人不幸離世，令人扼腕嘆息。盡管具體離世原因還不清楚，可是網上對這類課程的起底已經很多，從一些參加過課程的網友披露的信息看，確實有涉嫌“精神控制”的環節。問題在于，這樣的課程，為什么長期有人買單？

魏萌

根據LEGACY誠泉北京官方賬號的介紹，其是主要提供領袖成長的平臺，探索生命高峰，創造開發潛能，突破自我局限，活出內在天賦，發揮領袖同心協力及團隊力量。不管機構的介紹如何的高大上，其內里都逃不過五個字：“認識你自己”。

據說，在希臘的德爾菲神廟阿波羅神殿門前銘刻著“認識你自己”這句神諭。但如何認識自我，辦法卻多種多樣，像早些年關于“朝陽區三十萬野生仁波切”的傳說，實際上是不少明星、富商認識自我的方式。

拋開具體的個案，過去分析“仁波切”為啥會流行的原因，也許在類似“靈修”課受歡迎的問題上，也有一定的解釋力。總結來看，無外乎四種原因：精神需求、心理解壓、身份標識、社交工具。

根據馬斯洛的消費需求層次理論，中產階級消費的一大特點就是低層次的“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已經得到滿足，會更多地追求精神上的消費，滿足“感情需求和尊重需求”等精神價值方面的需求。

LEGACY北京官方網站

前幾年，文藝女神棉棉、安妮寶貝等幾位2000年初大紅大紫的女作家都走上了靈修之路，專欄作家侯虹斌的解釋是：“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已經享受到了最充裕的物質生活，有過豐富的人生體驗，現實生活要打動她們的閾值太高了，沒有多少值得她們追求了……而這些作家又是敏感的人、聰明的人、不甘心平淡的人，還要想尋找新的突破。”在南京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楊德睿看來，富人信教、靈修的原因是，他們有錢了好多年，早就沒有物質匱乏的問題了，想用錢來讓自己快樂的方法早就玩遍了、玩厭了。

物質消費所帶來的快感已經沒辦法滿足這些事業有成的人士，相比較于更加艱深的哲學思考，“玄學”“禪”“靈修”“佛”之類更能快速填補他們心靈的空虛。

實際上，并不是只有這些“神秘學”才能滿足他們的精神需求，藝術、音樂等等同樣可以，但是為什么有些人會投入到神秘學的懷抱呢？這就是第二個原因：心理解壓要解釋的。

成功人士在獲取財富的過程中，總是難免伴隨巨大的焦慮感。如果賺取財富的過程伴隨著風險，那么風險越高焦慮感可能越強。在富商和明星身上，也就體現得更明顯。明星和富商，兩者都擁有巨大的聲名和財富，但他們的成功背后都蘊含著極大的偶然性和運氣因素，所以他們對自身的成功常常懷有一種不安全感。

LEGACY辦公場所

包括像魏萌這樣的投資人，對于偶然性和運氣因素的理解應該也會很深刻。在變化萬千的資本市場當中，早一點與晚一點，命運千差萬別。

物質上的壓力可以通過買買買來消除，但精神上的壓力卻并不是那么容易卸下的。一些投資人士稱，身邊投資圈朋友有參加過北京誠泉早期課程的人，表示參加之后“很開心，很解壓”。這大概也可以解釋，為什么網上質疑北京誠泉的帖子很多，但依然有人參加此類課程。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種心理解壓的課程不就跟微信公眾號當中流行的“心靈雞湯”沒什么兩樣嗎？當然，從本質上講，兩者確實是一樣的，但是“靈修”這類專門課程卻是成功者的“私人定制”。

在消費心理學當中有一種消費心理屬于“炫耀性消費”，這種消費不滿足實用性的需求，而是單純地顯示與眾不同。價格不菲的“靈修”課程就是一種階層篩選，和明星“拜上師”一樣，能夠親近上師本身就是文化品格與地位優越的表征，簇擁在上師身后的善男信女沒一個窮人。

里程工作坊課程現場，來源：誠泉文化LEGACY公眾號

費用門檻成為身份標識，隨之而來的自然是社交工具。北京誠泉的靈修課程需要熟人推薦，熟人機制實際就是一種圈層效應，通過收費和熟人強化圈子。一位參與試聽里程課程的人士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吸引人的原因除了類似于“精神洗腦”的內容外，還能認識一群人。這跟某些商學院的EMBA課程有異曲同工之妙。

精神需求、心理解壓、身份標識、社交工具這四個原因可能不是同時滿足的，不同的人會因為不同的需求參加“靈修”或者供養“仁波切”。這也是為何不同的人對于北京誠泉的課程有不同的感受，有些認為是洗腦，有些則認為“很開心，很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