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襪皮

這幾年美國的中西部和東北部幾乎每個冬天都會傳來雪災的消息，仿佛是在嘲笑為全球變暖焦頭爛額的科學家們。我度過了五個冬季的州也是每年暴雪熱衷光臨的地方。但我對雪依然有一些緊張，擔心它終有一天會消失。有時候聽說今年哪兒是個暖冬，滑雪圣地的雪都化了，甚至有點兒心疼。如果真的某一天“全球”都變暖了，使徒群島國家湖岸的冰洞也將不復存在了吧？

3月初的一天，網站上一條新聞引起我的注意：“冰洞又開放了?！倍诖酥?，我都沒聽說冰洞，更不知道它關閉了。照片上的冰洞似魔幻世界般神奇。我以為它屬于另一個遙遠的國度，但一看地址，它竟位于我所在的威斯康星州。

我找到冰洞的信息，給那里的旅游辦公室打了個電話，被告知任何時間冰洞可能又會被關閉。于是，在讀到新聞的一個小時后，我和三個朋友已收拾行李，動身去這個六小時車程外的地方看冰。

冰洞位于蘇必利爾湖畔，威斯康星州的北部，加拿大邊境。由于出發已是下午，所以當晚只能趕到中途一個叫Spooner的小鎮住下。

第二天一早我們吃了早飯，繼續趕路。先到了Bayfield小鎮，這里是郵輪的碼頭所在地。使徒群島在夏天時是常見的明信片風光，暗紅色石崖、綠森林和湛藍湖水相映，郵輪能帶你去各個島上。而冬天（至少直到4月都是如此），它卻像是世界盡頭或者白色地獄，愉悅的顏色都被抹去了。因為是冬季，人煙稀少。但可以想象夏天碼頭重開后的熱鬧景象。繞著小鎮找了一圈沒見到有去冰洞的大巴，只好自己照著導航開車去。

在快到冰洞時，突然發現前面的車都慢了下來，紛紛靠邊停車。我也跟著下車，向前面的車打聽，才知道前面沒地方停車了，要去冰洞得先從這里步行去入口。于是光走完停著的汽車隊伍，我們已徒步了幾英里 。

入口處是一張簡陋的地圖和移動廁所，這也是全程唯一見到的廁所。從這里開始又必須徒步至少兩英里才能到達蘇必利爾湖。由于前幾天剛下過大雪，我們不得不在雪地里跋涉，但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可見大家都得到了冰洞重開的消息，立刻動身前來。

在去湖邊的臺階上方站了兩個工作人員，給每人一個信封，大家自己把每人五元的門票放在里面，或者寫上信用卡信息后，投入一個鐵筒內。走下木梯，我們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面積最大的淡水湖上，放眼望去，白茫茫沒有盡頭。那時候腦海里想起《冰雪奇緣》中的一句話，當你的大腦被凍住時，尚可以理論救活，但當你的心被凍住時，卻沒有辦法了。

冰洞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像一個美夢。由于它們在蘇必利爾湖上，首先要等到湖面結冰至少有25厘米厚，從湖岸延伸幾英里遠，并結冰兩個星期后，才允許游客大軍踏上去。2012年是五年來冰洞第一次開放——因為之前幾年的氣候都不合條件——立刻吸引了近14萬人趕去看冰洞。前陣子冰洞被關閉是因為風太大，在湖面上橫行的颶風不僅會把人吹跑，甚至會把冰面吹跑。而暖和當然不行，冰開始融化，你不僅可能掉進水里，又有被冰棱砸中的危險。所以能不能看到冰洞，取決于那一年的氣候，那幾天的天氣和說走就走的決心。

蘇必利爾湖的蓄水量可以將北美洲與南美洲完全覆蓋。在冬天，它表面看像是睡著了，靜止不動。透過近乎墨色的冰面，我們可以看到各種白色冰花和裂縫的形狀，有時候靜下來，甚至能聽到腳底下傳來冰塊膨脹推擠的聲響，仿佛是大湖在睡夢中的呼嚕。

在湖面上跋涉，冰的奇境就在我們的身邊。有的是幾層樓高的冰瀑布，在水流沖下來的過程中被極冷的天氣瞬間凍住，靜止，潔白，卻依然氣勢磅礴。有些是一個個敞開的客廳，天花板上綴滿了閃光的垂冰，像華麗的珠鏈。有些半透明的大冰柱垂落，像粉橙色的薄紗帳。有的是蜂巢般的通道，你兩邊的石壁成了白玉石。我鉆入一些洞穴，它們必須平趴在地上才能進入，里面像是綴滿了晶瑩剔透的琉璃。

使徒群島國家湖岸的冰洞為什么特別？世界上的大部分洞穴都是由石灰石和白云石組成，而這里卻是沙巖。蘇必利爾湖由于面積大，浪多又大，暴風雨時浪可達六米至九米高。巨浪拍打石崖，掏空底下部分，形成那一個個狹窄的拱道和帶拱頂的“客廳”。由于這類洞穴只有在同時具備大浪和沙巖石崖的地方才會有，因此全世界并不多。它們在科學上被稱為海洞（sea cave），雖然我覺得叫湖洞更確切。而海洞里面的各種冰的造型，以及石崖上被水沖擊的粉橙色顆粒，讓冰洞更加獨特。

這些奇幻的客廳只在極寒時才迎客，過時不候。它們屬于死亡之冬，每當春暖花開萬物蘇醒，它們便消失不見，并且在某一年冬天——如果全球變暖持續的話——或許永遠不會回來。

指南

最佳旅游時間

可在bayfield.org/bayfield-activities/ice-caves上查詢每年具體開放時間

抵達

自駕到威斯康星州的Bayfield，繼續往北開17英里，到達Meyers Beach Road，從那里徒步去使徒島冰洞

下榻

Bayfield有許多好的酒店，只是一旦決定去后下手要快，因為冰洞開放的那幾天可能所有房間立刻被訂光

裝備

建議在鞋底戴上防滑片防滑，風大注意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