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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為什么要進入寺院,離群索居?
哥疾寧
可能是好奇、是暫避紅塵、是回歸本然、可能是要修煉內心,也可能只是換一種新鮮的生活方式。但無論你是什么動機,踏入山門,你不會空手而歸。
山中有寺,寺中有梅。寺廟絕不只是一個地方。
井上靖在小說《天平之甍》中敘述鑒真和尚準備第三次東渡,于天寶四年的飛雪連綿季節,率眾翻山越嶺,跋涉數日方進入天臺國清寺。隨行的日僧榮叡、普照放眼四野長滿蔥郁松柏的山巒,竟然感到“好像又看到了闊別的故國山河”。那些在深谷、險峰和繁密的樹林中接連露出的寶塔玉殿,壯麗奪目,成為他們求法記憶中再難抹去的景象。趁山門未開,無游人嘈雜喧擾之虞,我從客房走到大雄寶殿一側的梅亭。亭前有滿樹梅花怒放。老梅長于隋末大業年間,由天臺宗開派祖師智顗大師的弟子灌頂手植。我不知道榮叡和普照是否曾如我般佇立于這梅樹之下,面對這燦若云霓的繁花出神忘言。他們來到此地時,亦正是梅花盛開之際。也許,這兩人背后還站著微笑的鑒真和尚吧。
一千三百年間,多少僧俗士子的腳步和嘆息曾短暫地驚擾過這山寺一偶的寧靜,但都漣漪般迅速散去無蹤。即使是這“天下四絕”之一的國清寺,也在這千年間由天臺宗的根本道場向禪宗的道路上轉了一圈才回來。十方叢林中,國清寺有種傲然不群的氣度。這并非只因本土第一宗祖師庭的資歷,更多是來自一些特立獨行的行事:比如數十年不漲一直5塊的門票、比如殿閣間常見橫鋪直曬的稻麥,以及邊上持耙翻平的和尚。這個寺廟的僧人們似乎仍然遵循百丈禪師定下的清規,奉行亦農亦修的傳統,至少看上去是這樣。
天臺山為佛宗道源,寺廟道觀眾多。除國清寺外,塔頭寺(供奉智顗大師肉身塔)、高明寺、華頂寺、方廣寺(五百羅漢首場)、萬年寺和桐柏觀亦十分出名。深藏山間的塔頭寺曾為佛學院所在地,時有清修者從繁華之地慕名而來,在此閉關修行上數周乃至數月時間。但他們不是天臺山上僅有修行者。在長滿高山杜鵑的華頂,有一些更決絕的隱修人搭起茅蓬,與茅蓬外的世界完全隔離。不知道他們何時來,亦不知他們何時去。山中有時會偶遇奇人。那次,還是在梅亭,我碰到了在寺中幫廚的姚老。國清寺的廚房很了不起,寒山拾得當年亦在灶臺前打過下手。這位相貌清癯的老者當時已屆耄耋之年,但仍然行動敏捷,思路活躍。少年時就在上海斜土路的某寺廟下廚,每個禮拜都要給杜月笙送一次素齋。“我每次去杜先生的公館……”回憶往事,他似乎一點一滴都未曾遺忘。“少抽煙,多吃素,閑時讀經,勤練太極”,這是他給我和朋友的建議——如果我們想活得長又健康的話。
眼前之梅還是原來的梅,亭子的前身卻是伽藍殿。在毀于數十年前的一場火災前,伽藍殿可能是國清寺中人氣最旺盛的所在。皆因伽藍菩薩是財神,所以善男信女都喜歡抱著鋪蓋卷到殿前睡一覺,以期夢中與神交流,求得財氣。某甲骨文大家曾至此禮拜梅花,并賦詩一首,后兩句堪值玩味:“塔古鐘聲寂,山高月上遲。隋梅私自笑,君夢復何癡。”其中頗有似想似非非想處。天臺山國清寺
浙江省天臺縣城北國清路;0576-8398851
悅讀
《妙法蓮花經》、《天臺山方外志》、《靜坐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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