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達財經出品 文|張凱旌 編|深海

“任何買進的股票，我都是準備要賣的，與人出生后就是有天準備離去一樣確定。”6月26日，堅定持有中國平安十余年的私募大佬李馳在微博中撰文寫道。

資料顯示，李馳是深圳市同威投資管理公司（下稱“同威投資”）創始人，曾被《證券市場周刊》譽為在中國“復制巴菲特”最成功的三位投資人之一，而中國平安在其持有期間股價曾一度跌至個位數。聲音一經傳出，眾多股民表示，平安把十年鐵粉都熬走了。

雖然李馳在6月29日晚間再度發文稱，“現在研究李馳為什么離開中國平安已不重要了”，但雷達財經梳理發現，中國平安遭李馳清倉背后，公司面臨投資失利、保費下滑、股價下跌等多重困境。

“李平安”清倉中國平安

據同威投資官網，李馳為浙江大學碩士、長江商學院21期EMBA；天眼查顯示，其曾先后任職于招商局蛇口工業區、中租公司深圳分公司、寶安集團，并歷任香港怡東國際財務投資有限公司總經理。

2003年前，李馳趕上了香港股市科技股的炒作，并借此大賺一筆；2007年，李馳又因重倉萬科和招商銀行，并于股指5000點時精準逃頂再次賺的盆滿缽滿。證券市場紅周刊在2008年1月的一篇文章中提到，李馳領導的私募基金已保持了15年的高速增長。

此后，“中國巴菲特”的名聲逐漸打響。“我們也是在市場當中交了一些學費，然后開始想應該怎么做最穩，后來看一些書，發現自己的摸索跟巴菲特的價值投資理念有點不謀而合。”李馳曾在接受采訪時稱。

然而誰也沒想到，李馳的低谷已悄然而至。2008年開始，李馳一直強調，中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金融板塊，但“抱著金融股睡覺”給李馳帶來的卻是噩夢。

除招行外，李馳大舉買入的金融板塊股票還包括興業銀行、交行和中國平安等，其中，中國平安在2008年10月時股價最低探至8.11元。

李馳大舉進軍金融股后不久，長達五年的熊市拉開了序幕，這導致李馳所持有的諸多標的被深度套牢，公司業績十分慘淡。

據媒體2012年報道，李馳的同威投資彼時掌管著9只陽光私募產品，均處于虧損狀態，虧損幅度最大的同威4期，已虧損40%；成立最早的同威1期，自2008年8月成立至彼時已虧損13.56%，最近三年在同類220只基金排名202位，基本處于墊底狀態。私募排排網顯示，同威投資的負收益狀態一度持續了5年多的時間。

不過，長期持有的價值投資理念還是讓李馳等來了一個機會。2014年下半年開始，受牛市變化行情影響，李馳重倉的金融股開始大幅上漲，中國平安也不例外，年內猛漲了85%。

“六七年中，中國平安業績連續上漲，沒有一年出現虧損，但股價就是不漲。后來我們自己也沒信心了，2013年中國平安股價再次回調了30%，我們卻不敢買了。”李馳后續在回憶時表示，“2014年9月，我出版了一本《投資是一場長途旅行》，書名可見我有些許無奈。我自詡為一名鑒定的多頭，也向市場投降了。”

而當被記者問及“以后再出現這樣的狀況，還會不會買中國平安？”時，李馳坦言，以后會不會買，這個不好說。

也正是在那段難熬的黑暗時刻，李馳被業界冠以“李平安”的稱號。但隨著中國平安2014年11月開始的5年股價漲超380%、2020年12月初飆至92.88元的表現，李馳盡管旗下同威投資的規模仍處在0-5億區間，但其在投資界的輿論地位一度比肩但斌之于茅臺，林園之于醫藥。

因此，突如其來的清倉中國平安才讓一眾投資者大跌眼鏡，甚至讓股民高呼，放棄平安等于放棄了自己的信仰。

保費收入下滑，業績承壓

6月29日，李馳發布了四天以來的第三條微博，也是2021年的第五條微博。

“現在再研究李馳為什么離開中國平安？什么時候離開中國平安？離開得孰是孰非？意義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歷史似乎又一次要上演十幾年前的價值成長切換模仿秀，這一次，我們都擦亮了眼睛沒有？！”

李馳呼吁大家放棄對他清倉中國平安的種種猜想，但目前的這個時間點，對于中國平安來說確實是一段艱難的時期。

6月30日，中國平安單日跌0.16%，自2020年12月2日以來累計跌幅達29.87%，市值蒸發超4900億元。東方財富Choice數據顯示，2021年以來中國平安跌24.71%，在A股的7個保險股中名列倒數第三，僅好過天茂集團和*ST西水。

作為中國大型綜合型金融集團，中國平安港股曾吸引了眾多境外資本巨頭，卜蜂集團、摩根大通、貝萊德先后入股，但2020年來這些巨頭卻接連減持套現。

卜蜂集團是正大集團在海外的名字，后者由泰國首富謝氏家族掌舵。中國平安發布的公告顯示，卜蜂集團曾在2020年3月1日至12月31日期間減持2.20億股，2021年1月1日至6月16日期間減持1.83億股，目前持股比例已降至6.85%。

據此計算，卜蜂集團自2020年3月以來累計已減持中國平安港股4.03億股，套現約320億港元，約合人民幣266億元。

相比之下，貝萊德和摩根大通的操作則是在增減持之間反復切換，但總體上而言，兩家巨頭對中國平安的持股比例仍呈下降趨勢。

從業績上來看，如果說李馳此前潛伏數年時的平安還算是陷入業績飛漲，股價不漲的怪圈，那么現在的平安即使在業績方面也已顯現出頹勢。

2007年3月，中國平安登陸A股市場，當年即實現營收1625.04億元，凈利潤150.86億元；2009年開始，公司每年的營收增長率更是幾乎穩定在了30%上下；到了2014年，公司營收的增長已達年均千億的水平。

同花順iFind顯示，2014年-2019年，公司營業收入同比增加的金額分別為1002.51億元、1571.08億元、924.63億元、1784.29億元、859.50億元和1920.35億元。同期，公司歸母凈利潤的同比增長幅度也達到39.51%、37.99%、15.11%、42.78%、20.56%和39.11%。

然而2020年的一場疫情，卻打破了中國平安持續多年的高增長“神話”。2020年，公司營收增速降至4.23%，歸母凈利潤也出現了2008年來的首次負增長。

梳理年報可知，造成經營放緩的原因主要與壽險及健康險和財產險兩大業務凈利潤下滑有關。

財產險方面，受車險綜合改革影響，行業整體成本提升；壽險方面，自2018年以來，中國平安壽險和健康險的新單和NBV（邊際新業務價值，越高代表新增保費對公司的凈利潤貢獻越大）就呈負增長趨勢，遠低于前幾年30%的增速。2020年壽險及健康險內含價值營運回報率下降了10.5%，其中新業務貢獻少了將近一半。這樣的成績在保險股中幾乎是墊底。

國泰證券在對年報的分析中指出，公司壽險業務承壓明顯，代理人量質均有下滑，具體體現在長期保障型產品整體Margin同比下降，新單規模下滑43.7%；2020年底公司代理人數量102.4萬人，相較去年下滑12.3%，同時代理人活動率也下滑11.6pt至49.3%；保單繼續率亦延續下行態勢。

如此的境況，也讓出席集團2月4日業績發布會的董事長馬明哲全程一言未發。

即使在進入2021年后，公司狀況也并未迎來反轉。2021年6月11日，中國平安公布的保費數據顯示，公司2021年前5個月保費合計3610.8億元，同比下降5.66%，其中作為公司兩大支柱的財險和壽險收入分別下滑8.81%和4.19%，養老保險下滑14.43%，唯一收入有所上升的健康保險業務，其收入僅占整體保費收入的1.4%。

投資連續踩雷，來福士能挽救嗎？

2020年以來，中國平安經歷的兩次投資“滑鐵盧”讓投資者們印象深刻。

由于一系列內外部因素，匯豐銀行業績在2020年迎來暴跌，公司還身處華為“構陷門”和“洗錢丑聞”等危機中，種種情況疊加，匯豐控股的股價在年內遭遇重創，創下11年來新低。作為匯豐的二股東，平安資管曾于9月23日“加倉”至持股比例8%，也因此公司對匯豐控股的投資一度浮虧達503億港元。

2021年，平安作為二股東的另一家公司華夏幸福主動承認“暴雷”，其于2月1日發布的公告顯示，“自2020年四季度至今，公司到期需償還融資本息金額達559億元”，并已發生52.55億元債務逾期，截至1月末，公司可動用資金僅剩8億元。

至6月21日，華夏幸福累計發生債務逾期的本息金額已經達到了669.90億元。平安方面曾公開表示，投資華夏幸福的風險敞口為“股權投資180億，表內債權投資360億，一共540億”。不過公司總經理謝永林也曾稱，敞口540億，不代表虧損540億。

雷達財經注意到，盡管在華夏幸福身上踩了坑，但這似乎并未影響到平安在地產投資方面的規劃。

6月28日，中國平安斥資330億元——幾乎是公司2021年一季度的全部凈利潤，用于收購凱德公司位于中國的6個來福士資產組合的部分股權。

據悉，上述6個來福士廣場有兩個來自上海，其余四個分別安置在北京、杭州、成都和寧波，總資產價值達467億元。收購完成后，平安或可拿下70%股權，但運營管理將繼續由凱德集團負責。

而這也將是中國平安旗下的第三筆大額不動產項目，前兩項為北京麗澤商務區D-03、D-04和平安香港總部大樓。

中國平安首席投資執行官陳德賢表示，中國平安現在手頭持有的物業占總保險資金規模2%，租金回報率達到7%，每年為險資提供約42億元的租金收入。

平安的這次出手引起了不小爭議，有股民認為，保險公司投資優質商業地產是常規操作，因商業不動產長久來看能更好匹配保險負債的特征；但也有股民指出，商業地產大勢已去，平安可能是房地產行業最大和最后端的接盤俠。

保險業迎至暗時刻，李馳換道新能源

“保險不好賣了”。2021年即將過半，但保險股的市值漲幅在各行業排名中幾乎墊底。年初至今，A股的7個保險股股價無一上漲，跌幅最小的中國人保也有9.74%。而如果就單月保費而言，整個行業更是已經連續3個月負增長。

更有保險行業媒體在采訪多位業內人士后，得出大家已對6月保費反彈失去信心的結論。

“過去所有的招數似乎都不管用了”、“人力在不斷下滑，有些公司的人力甚至已經降至代資考取消之前的水平”。

對此，有行業分析師認為，行業疲軟的主因是供需走弱疊加高基數，以及商業方式與新時代新消費需求脫鉤；包括“經濟復蘇不及預期、長端利率超預期下行、保險需求超預期減弱”等均是利空因素或潛在風險。

還有業內人士將保費驟降歸結為“代理人隊伍增員承壓，脫落率同比急升”。據不完全統計，保險業職工總數（不包括營銷、代理人員）連續兩年下降，已減4.7萬人，5家A股上市險企下降2.4萬人，占比逾五成。

對于行業的陣痛，中國平安也曾提前布局。2019年，公司正式啟動了渠道、產品、經營三方面的改革，其中代理人規模的逐年下降就是改革的例證之一，但時至今日，公司的改革在業績上尚未有明顯效果。

值得一提的是，李馳在清倉中國平安后，目前已向新能源汽車概念股小康股份拋出橄欖枝。

6月29日晚，小康股份公告的定增股份名單中，李馳管理的同威海源價值1期基金赫然在列，其認購了逾217萬股，耗資近1億元。而小康股份因與華為的合作，年內股價漲幅一度超過三倍。

李馳在微博中稱：“世間最大的不變就是變化。但變化的不是價值而是對價值的深刻理解，某種意義上，優秀的成長也屬于價值的早期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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