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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拍裸體捆綁?Out!國際攝影界喜歡怎樣的中國作品
中國很多攝影師正在學習荒木經惟、南·戈爾丁的“私攝影”,在攝影史學家菲利普斯看來,那不過是20年前的流行風潮,而今,國際攝影界更關注的是中國當代攝影中反映社會變遷的部分,例如《垃圾圍城》和《海岸線》。
圖為王久良攝影作品《垃圾圍城》國內首個專注于影像領域的藝博會——上海藝術影像展(PHOTO Shanghai)剛剛在上海展覽中心閉幕。隨之而來的,除了由一些國際畫廊組成的參展團隊,也包括一些對中國當代攝影界充滿了熱情與了解的攝影領域學者。
紐約國際攝影中心主任、知名出版評論家、攝影歷史學家克里斯托弗·菲利普斯從1999年開始第一次來到中國,他差不多在此后的15年間來中國40余趟,與中國攝影師交往頗多,對正在中國發生的一切都有濃厚興趣。在他看來,那些由頗受爭議的日本攝影師荒木經惟和美國女攝影師南·戈爾丁所代表的“私攝影”風潮在1990年代十分流行,前者以拍攝捆綁的女人體而飽受爭議,后者以拍攝自己被男友打得鼻青臉腫的面孔而聞名。當“私攝影”的風潮過去了二十余年后,而今的國際攝影界更感興趣的是中國當代攝影中反應社會變遷的部分——其中就包括《垃圾圍城》以及《海岸線》的專題。近幾年,王久良用鏡頭真實紀錄了北京城周邊數百個垃圾場的狀況,引起攝影界乃至社會各界的關注;另一位攝影家張曉沿著中國的海岸線行頭,拍攝了沿海的區域既荒誕又真實的場景。這些年輕攝影師正在逐漸形成一股“尋路中國”之旅,而這正是國際攝影界所期待的。
澎湃新聞:從你首次到訪中國至今,你感覺中國攝影是否在進步?
菲利普斯:1999年,我剛開始來中國時,許多藝術家開始進行攝影,他們互相之間討論如何進行攝影的自我訓練,而不是攝影圈里的專業訓練,他們或者是自學成才,或者是藝術院校訓練有素的畫家、雕塑家。但是如今情形大為不同,在北京的中央美術學院和在杭州的中國美術學院有先進完備的攝影相關的院系設置和新媒體項目,所有的八大美院都開設了攝影專業,為年輕的中國與攝影家提供教育,這樣的教學模式在十五年前是不存在的,現在的攝影師比我剛來中國的時候要顯得專業得多。另一個非常大的區別是,今天,許多中國年輕攝影師在世界各地旅行,他們非常了解視覺領域中在何處,究竟發生了什么,這是非常重要和好的變化。
圖為荒木經惟攝影作品《東京旅日記》
澎湃新聞:紐約國際攝影中心做過包括卡帕在內的很多紀實攝影師的展覽。你是怎么看待私攝影的?中國很多攝影師在學習荒木經惟、南·戈爾丁等人,你對此有什么看法?
菲利普斯:我的注意力確實都在當代攝影領域,我很少關注傳統的紀實類攝影,許多當代藝術的創作手法都被挪用進了當代攝影的創作領域,許多當代藝術家利用攝影、錄像等作為藝術創作的新媒介,對攝影師主導的影像藝術帶來了全面的沖擊。我關注的那些攝影師用非常個人的眼光來看世界,創造出很有想象力的作品,讓很多“他者”看到攝影師自己的想象,我們把這類私攝影稱為“日記攝影”,也就是每天都在記錄的。
在1990年代,“日記攝影”非常非常流行,這也是一個重要演變,人們開始區分照片中的藝術家的作品與攝影師的作品,南·戈爾丁也在此時成為非常經典的攝影。她讓很多年輕攝影師明白,你可以把你的生活變成一個非常戲劇化的照片。我想很多現代的攝影,都已經在臉書等等社交媒體上出現,在此方面,南·戈爾丁其實做的是同樣的事情,但她走在了社交媒體的前面。
圖為南·戈爾丁攝影作品《只有我自己》(All by Myself)
澎湃新聞:作為一名策展人,你覺得中國與西方是不是走在了兩個不同的方向上?
菲利普斯:就像我在很多不同的國家旅行,這些不同的國家地區之間的攝影師總是有各自很強的地域性、本土性,有著不同的發展方向,我想真正的世界性的、國際化的藝術家,那是少而又少的。我發現,最有趣的攝影師其實也是表現各個地區不同文化的,具有本土特色的發展,中國的當代攝影中有關當代社會變遷發展這方面的作品就很有意思,現在也逐漸在世界各地攝影展上出現這類作品。
圖為張曉攝影作品《海岸線》澎湃新聞:你覺得中國當代攝影界讓世界認識自己的最大的困難是什么?
菲利普斯:中國很少有攝影寫作、批評文章會被介紹、翻譯成英文、法文等等外語。我這幾天接觸許多外國收藏家,他們都覺得尋找一些關于中國攝影的信息非常困難,許多關于攝影師的內容沒有翻譯成為大家都能看得懂的語言。我很了解中國當代攝影師,與其中的許多人交談過,但是我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你對于攝影家的個性和興趣了解越多,對于他們探索的問題了解越多,你才可以開始進行判斷,看他們是否成功解答了他們提出的問題,看他們是否創造了一種新的有意義的攝影作品。
澎湃新聞:中國的攝影市場與西方已成熟的攝影市場的差距主要在哪?
菲利普斯:與西方市場相比,中國的攝影市場簡直就是個完全不成熟的“娃娃市場”,但是,正是這樣的“娃娃”市場才是重要的、標準化的攝影藝博會在這里舉辦的重要意義。影像藝博會在上海舉辦非常有趣,這里可以創造一個有創造力的中國市場。
在西方世界,一些特別的收藏家會有很龐大的很特別的收藏,二三十年的積累放在一起,這些收藏具有很好的品質。在中國,一些收藏家剛剛開始打開一些特殊領域的收藏眼光。
澎湃新聞:本屆攝影藝博會上似乎沒有看到歐美畫廊呈現西方最先鋒的作品?
菲利普斯:畫廊確實沒有安排許多藝術家的個展,大部分是帶了好幾個藝術家的作品,我想這是因為很多畫廊是首次到中國,不清楚中國市場需要什么,觀眾群體的組成是怎樣的,于是他們就帶來他們認為比較“安全”“妥當”的作品。也許下一屆,當這些畫廊知道哪些人會來,他們可能會目標性強一些,集中帶一些人的作品來。也許下一屆,就會出現很多韓國日本亞洲地區的畫廊。
澎湃新聞:為什么沒有把藝術影像展放在當代藝術創作和市場更為火爆的北京?
菲利普斯:北京確實已經被當代藝術包圍了,但是攝影并不局限于當代藝術,從19世紀老照片到新聞攝影,建筑攝影都歸入攝影的領域,很多攝影的拍賣其實也集中于這些領域。上海是個更影像的城市,我們要走一條更性感的、閃閃發光的道路。 (實習生李丹對此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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