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子宇爸爸 體面主義

一

騰訊公關總監張軍難忘這一天。

因為一條微博，他遭遇各種反諷質疑到后來的謾罵。

最終，謾罵發展成各種人身攻擊乃至肉體消滅式的詛咒。

張軍說了什么？

當我們忙著做各種致敬青年的策劃時，青年們正在睡覺。

其實同一天，我也有感發了一條朋友圈：

自去年B站的一條廣告視頻后浪刷屏以后，

儼然有把這個節日做成第二個三八節的傾向。

我的朋友圈里，有很多做營銷的人。

各種相關廣告層出不窮。

從人性的角度來說，煩不煩？

是挺煩的。

這一天，與其思考我要做什么，不做什么，年輕人做什么，不做什么。

不如休息休息，俗稱洗洗睡。

其實我不覺得自己認識很多年輕人，但從朋友圈里比我年輕的人來看，這幾天最大的熱點大概是山河令的CP。

所以，那么多人罵張軍。

很多人覺得這是在諷刺年輕人懶，在展現爹味。

但其實我認為張軍這句話，多少帶有一點自嘲的意思。

二

不喜歡甚至反感這句話，我覺得可以理解。

但很多人罵他，本質是在罵騰訊。

這兩年，互聯網大企業的企業形象相當吃緊。

阿里、騰訊、美團、拼多多……無一幸免。

互聯網服務平臺的困境在于，雖然其創造了大量的稅收、上下游就業，但他始終很難證明，我真正的價值是什么？

說到底，中國是一個強農業文明底色的國家，又興起于工業文明，對“有形”，看的很重。

以前我一直覺得阿里的螞蟻森林這個項目做的特別聰明，鄉村教師也很強。因為“有形”。

但阿里畢竟不是專職種樹或者辦教育，所有不能提供這種有形的價值的公司，如果又擁有巨大的財富、資源和影響力，就非常容易被質疑。

又由于其擴展性和很嚴重的馬太效應，但凡一點風吹草動，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然后就是罵資本（家）。

很多人相信一種敘事。

目前所有的不開心，是資本造成的。

買不起房子，資本造成的；找不到對象，資本造成的；偶像被罵，資本造成的；游戲崩掉，資本造成的；漫畫爛尾，資本造成的，電影不按照他們想的那樣拍，資本造成……

這種看法，對與不對，網絡已經討論很多了。

屬于相信的人自然相信，不相信的人自然不信。

當然，我不否認，在一些具體的事情上。一些公司的具體的人，搬運了不光彩的角色。

再舉個例子，寫公眾號，做視頻，很多人都知道一些立場和角度，是更受歡迎的，如果你想擴大影響掙更多的錢，就會選擇這些角度。

所以，賺錢，確實是很多事情里的一個誘因。

但我從來不認為，問題的本質是因為有賺錢這件事的存在。

有更深遠的原因。

不過很有趣的是，罵資本最狠的三大大平臺，微博、B站和知乎，在罵的時候，大家又會很心照不宣的避開王高飛、周源和陳睿叔叔到底和資本有什么關系。

或者干脆就到另外平臺去罵，比如罵叔叔，當然要去知乎和微博。

三

如果說，張軍在互聯網的存在，有親自去感受一下的目的。

那么一些諷刺和批評是有價值的。

有句話我看了都笑了。

黃鼠狼給雞拜年嫌雞睡著了。

騰訊還是沒有做出讓人心服口服的“產品”，它給公共最大的印象，還是掙錢能力。

這一點，騰訊確實落后于華為、大疆，甚至字節。字節有Tiktok，一些游戲公司也因為自己的產品，口碑比騰訊好。

從這點來說，一個追求體面的企業，是可以從激烈的批評中獲取一些有益的東西。

能不能造出芯片估計不論，至少能避免一些自high，至少避免看個郵件匯報就覺得天下太平。

但是言論從諷刺和不滿，上升到各種人身攻擊、乃至人身威脅的時候，已經是一種很典型的中國式網暴了。

很多人想從公關這個層面去理解，甚至要分析張軍有沒有公關能力，有沒有正確公關理念。

對不起，這件事沒有任何意義。

隨便說句無厘頭的話，就要被判死刑，全世界沒有這樣的“公關”例子。

網暴到了這個地步，已經和“公關”毫無關系，純粹是文明底線的問題了。

公關，本來就是文明社會才需要的東西。

都要滅人祖宗十八代了，都要肉體消滅了。

還談什么公關呢？

四

上面說了，張軍在互聯網的存在，有親自去感受一下輿情的目的。

順著這個再說一段。

把張軍往死里人身攻擊，最極端的結果，就是張軍退出微博乃至一切社交網絡，不再說話了，消失了。

張軍可能是最后一個在微博上還能找到的騰訊“高管”了。

我沒有去仔細統計，有哪些騰訊高管注冊過微博。

但肯定的是，即使注冊過，他們都不發言了。

只剩下張軍了。

甚至，張軍在騰訊集團里的職級，不符合他們對高管的定義。所以嚴格意義上，已經沒有一個騰訊高管，有在微博發言的習慣。

雖然騰訊系有大量的產品在微博等社交平臺有官方陣地，但那到底是一個產品，不是人。

人還是有血有肉的。所以可以看到，張軍也在回復一些批評和諷刺。

而張軍之所以還會在微博上碎碎念，有可能還是基于一種，企業應該有一個【人】，在公共社交場合存在的理念。

不光是一個要為騰訊發聲的目的，也有一種可以和外界溝通的考慮。

把張軍消除掉，網暴張軍的人所不滿的一切問題，會有改善嗎？

不會的。

把騰訊系所有的社交賬號都關了，所有的市場營銷人員都開了，網暴張軍的人所不滿的一切問題，會有改善嗎？

不會的。

把微博關了都不會。

甚至這么說，把今天所有資本家都吊死，所不滿的一切問題，會有改善嗎？

全世界自20世紀以來，有81個高收入經濟體（根據世界銀行的定義），有哪一個是靠吊死、燒死和掛路燈取得的呢？

1994年，我國才開始推行雙休日，也就是五天工作制。

1999年，才開始推出黃金周的概念。

都是改革開放以后才有的。

五

某種程度上，這僅僅是一場發泄。

這就是不會有任何改善的原因。

任何的網絡暴力，都是沒有建設性的。

本來，在廣告公關學里，有一種說法，叫做顧客永遠是對的。

那是建立在針對具體的商品和服務的基礎上。

企業家，永遠可以從顧客的抱怨中，找到改進商品和服務的空間。

這是有一定道理的。

如果今天騰訊推出某款產品很糟糕，被罵回去，那是很有建設意義的。

至少有可能讓它改。

但要談社會進步的話，如果不愿意選擇更激烈的方式，那就只有法律制度上、經濟政策上的調整。

這些調整，沒有一種是可以靠謾罵、威脅來達成的。

需要的是非常嚴肅的社會共識。

而網暴，某種程度上，只是一場游戲，一場精神cosplay。

自去年以來，中國互聯網有兩次大的風波，

美團、餓了么的困在系統里，是依靠《人物》雜志扎實的報道，來證明互聯網的外賣服務系統，對外賣員的要求，是非常不合理的。

這事是有嚴肅的社會共識的，全社會自上而下，形成了強烈的同情和質疑。最后多多少少是有建設性的。

因為很簡單，企業，只要是由正常人組成的，也會覺得這樣做是不對的。

而張軍被網暴，在微博、知乎等熱衷討伐資本的社交平臺是狂歡，在另外的圈層里，更多就是冷漠+幸災樂禍。

最多就是不上微博少說話了，還能有什么社會進步？

真的有什么大義嗎？天誅嗎？擺脫冷氣嗎？

動動手指就能吊死大人物資本家了，還要什么擺脫冷氣。

六

最后，

這兩個月最讓我覺得擺脫冷氣的是什么事？

一個是杭州的取快遞吳女士被造謠出軌，她起訴兩名編造謠言的人，最終兩被告人因誹謗罪被判處有期徒刑1年，緩刑2年。

一個是一位阿姨，盡管我并不贊同她所有的舉動和觀點，但她奮勇地起訴每一個網暴她和她身故女兒的人。她叫做江歌的母親。

世道變好或者不好，都是從這些點點滴滴開始，就是從分是非對錯開始。

最后，我希望，明年這個時候，大家都休息，別搞了，吹吹冷氣，消停消停。

一種“人之初、性本善”式的鄉愿。

原標題：《都要肉體消滅了，還談什么公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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