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本星君 讀懂本星球

作者▏鐵騎如風

出品▏本星君

01

盛唐兵馬如日月

十多年前的系列神劇《神探狄仁杰》，雖然內容荒誕，但里面使用的西域地名和部族卻真實存在，將這些名字串起來，我們可以復盤大唐如何征服西域的真實歷史，更能感受當年大唐兵馬縱橫西域萬里的鐵血豪情。

唐王朝在建立之初，就面臨著北方草原上的強大威脅。突厥人在6世紀成為了蒙古草原的主宰，并且勢力范圍一直向西擴展到里海地區，和當時歐洲的拜占庭帝國都接上了線，形成了一個雄踞亞洲大陸北方的強大政權，中原的北周和北齊政權都曾有向其稱臣納貢。

即便是隋朝時用計策將突厥汗國分裂成了東西兩部分，單個的突厥汗國的實力仍然非常強大。在唐朝建立之初，高祖李淵也曾向東突厥汗國稱臣，以換取北境的安寧。

待到李世民初定宇內，登基為太宗皇帝時，東突厥可汗頡利馬上就給他來了個下馬威，率領20萬鐵騎南下，直抵首都長安附近的渭河北岸。

在國內反對勢力此起彼伏的情況下，剛剛登基的李世民無力整合全國的力量對抗突厥大軍，只能在渭河便橋與頡利簽訂城下之盟，傾府庫以求和才換得突厥大軍退去。

▲渭水之盟的唐朝和突厥

作為中國歷史上最雄才大略的皇帝之一，李世民從16歲開始就征戰天下，接近于百戰百勝，哪能容得下這份恥辱？

在經過三年的養精蓄銳和對東突厥各部落的分化瓦解工作后，貞觀三年（公元629年），李世民派遣名將李靖、李績等全明星陣容，發動了對東突厥的全力一擊。

在陰山下，李靖率領3000精騎冒著風雪繞后突襲頡利的大營，而隊前先鋒正是蘇定方。

蘇定方帶著這支“特種部隊”突入頡利的中軍大帳，頡利一干人倉皇逃走，最后被唐將張寶相俘獲，東突厥宣告滅亡。蘇定方一出場就是高光時刻，幫助唐朝找回了場子，唐朝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大唐。

▲唐攻滅東突厥之戰

東突厥雖滅，很多部落歸降了唐朝，但是仍有諸如薛延陀等部落身懷二心，想要收攏部眾繼續和唐朝對抗。

而當時西域的高昌國就和薛延陀沆瀣一氣，并且依靠西突厥乙毗沙缽羅葉護可汗的勢力與唐朝作對。

李世民馬上拍板，于貞觀十四年（公元640年）讓大將侯君集晝夜兼程突襲高昌，生生把之前接待過唐玄奘的國王鞠文泰嚇死，兒子鞠智盛歸降。

唐朝接管高昌后，設立安西都護府作為管理西域的軍政機關。大唐西征軍擊敗了西突厥部落的進犯，并在隨后攻滅了焉耆和龜茲國，將轄地一齊并入到安西都護府內。

李世民根據降服的西突厥部眾的請求，封乙毗射匱可汗為西突厥可汗。西突厥至此也表明上臣服了唐朝。

太宗時期唐朝擴張那叫一個迅猛，在北揍突厥和薛延陀，在西敗吐谷渾和吐蕃，在東征討高句麗，將唐朝面積擴大了幾乎一倍。

連年的戰爭發現、拔擢了一批優秀的將領，如薛仁貴、契苾何力等等。但是在攻滅東突厥后，蘇定方因早前觸犯軍規一直未得升遷，被雪藏了二十多年，沒有能夠在太宗皇帝面前展現自己的才能。

待到唐高宗李治即位時，初唐的李靖、侯君集、尉遲敬德等名將皆已作古，而邊境屢有戰事。

高宗即位后，西突厥就不老實了。原西突厥大將、被朝廷封為瑤池都督府都督的貴族阿史那賀魯露出了狼子野心，吞并了乙毗射匱可汗的部眾，在雙河（今新疆博樂、溫泉縣境內）設立牙帳，自立為西突厥的沙缽羅可汗，并入侵唐朝在西域設立的庭州（今新疆吉木薩爾北破城子），與唐朝公然作對。

▲《神斷狄仁杰》中的賀魯形象，借鑒了歷史上的阿史那賀魯的故事

與電視劇中拍攝的柔懦怕老婆的形象不同，歷史上的李治可是繼承了父親的暴脾氣和戰狂屬性。面對公然挑戰當時東亞國際秩序主宰者天可汗權威的小弟，他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永徽三年（公元652年），他命令左武衛大將軍梁建方和右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統帥3萬漢軍和5萬回紇軍，開赴西域平叛。

賀魯在庭州待得好好的，聞聽唐軍來襲，決定以金嶺城為堡壘防守。可是唐軍戰力強大，賀魯守城不住，狼狽逃往西突厥本部。

梁建方和契苾何力收復庭州城后，試圖招撫跟隨西突厥的處月和處密部落。處月部落首領朱邪孤注殺死前來招撫的唐使單道惠，結果卻抵抗不住唐軍的猛烈功績，最后被生擒。

唐朝降服了處月部落，在此設置金滿州。但是梁建方不聽庭州刺史追擊消滅賀魯主力部隊的建議，打下處月部落就不再繼續征討而回師了。因此本次西征并沒有達成戰略目的。

永徽六年（公元655年），高句麗聯合東北的百濟、靺鞨等部落進攻新羅，新羅向唐朝求救。高句麗是隋唐兩朝君主視為東北最大威脅的存在，太宗在世時就曾親征，可惜沒打下來。

這時候該派誰去征討高句麗呢？這時候李治想起來了：不是還有一位神將一直閑著嗎？李治讓蘇定方與營州都督程名振率軍一萬討伐高句麗，蘇定方迅速度過遼河，一戰就斬俘一千余敵人，還是當年陰山下突襲突厥時那股熟悉的味道——果決凌厲。不過本次作戰只是起到牽制作用，幫一下小弟的忙而已，先打西突厥才是最要緊的。

恰好此時西突厥又發生了內亂，咄陸五部因不滿賀魯的統治，擁護原乙毗咄可汗的兒子真珠葉護（相當于親王）對賀魯部眾發起偷襲，賀魯小敗一場。但是真珠葉護的實力不足以對抗賀魯，因此他在偷襲了一把之后，馬上派出使者來到長安朝見高宗：皇帝陛下不是要收拾賀魯嗎？我們可以幫您。

高宗早就想再找機會西征，欣然同意。在蘇定方征討高句麗回來后，李治馬上任命太宗時期的老將、右屯衛大將軍程知節（即程咬金）為蔥山道行軍大總管，周智度和王文度同任副大總管，蘇定方為前軍總管，發兵征討賀魯。

▲從長安到當時西征戰場的直線距離

02

負軛老馬出西域

歷經一年多的長途跋涉，程知節一行抵達了庭州，然后從庭州整頓軍馬繼續西進。在當時的交通和后勤條件下，中原王朝要征討西域實在是比較費勁。

程知節指揮大軍向榆慕谷(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吉木薩爾境內)推進，這里是處月部落的游牧區，在上次唐軍退走后，處月部記吃不記打，又重回賀魯陣營，因此被程知節狠狠削了一頓。

周智度率領另一支主力部隊迎戰咄陸五部中的突騎施和處木昆兩個部落，這兩個部落之前因真珠葉護被賀魯復仇擊敗，而又歸降了賀魯。在咽城（今新疆額敏縣），雙方的喊殺聲震天動力，唐軍強悍的戰斗力壓倒了這兩部落，他們丟下三萬具尸體敗走。

▲程知節、蘇定方征討西突厥形勢

賀魯深知唐軍難以對付，一直想法子避其鋒芒，反復周旋。656年12月，程知節抵達了鷹娑川（今新疆開都河上游裕勒都斯河谷）。賀魯為了守住率領西突厥兩萬騎兵馬上發起進攻，雙方展開鏖戰。

不得不說賀魯的騎兵戰斗力還是很強的，唐軍拼殺許久也未能戰退對方，賀魯的兩萬鼠尼施騎兵援軍也前來助戰，使得唐軍陷入不利局面。

當時蘇定方所部和程知節的中軍相距十里，并未參與到鏖戰之中。蘇定方在巡視戰場時，敏銳得發現了鼠尼施滿載物資的后勤部隊，于是率領五百精銳騎兵再次當起了特種部隊，翻山越嶺突襲。西突厥人猝不及防，被狠揍一通，丟下了一千多人的尸體和數不清的戰馬器械狼狽逃竄。

雖然這次突襲得手，但是戰場局勢沒有得到根本改變。這時候又出了一個豬隊友，就是另一位蔥山道行軍副大總管王文度。王文度看著周智度和蘇定方攻城殺將，戰果累累，而自己至今還沒有獲得像樣的戰功，于是生出嫉妒之心。

他建議程知節穩扎穩打，將全軍組成一個防御方陣，把輜重糧草放在陣中保護起來，這樣就可以防止部隊損失。王文度不擅長蘇定方那種迅猛突擊的打法，認為保守防御、穩步推進才是上策，也不想讓蘇定方再繼續出奇制勝，但是程知節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只是覺得這個建議才愚蠢而不聽從。

▲ 網絡游戲中的程知節像

王文度急眼了，想要奪取程知節的大權，自己當全軍一把手。可是程知節是功勛卓著的老將，又是皇帝欽命的主帥，這如何辦得到？王文度惡向膽邊生，干脆謊稱天子有詔命前來，由王文度取代程知節行大總管之職。

他認為只要執行自己穩步推進的戰略，就可以打敗賀魯，就可以向漢代的陳湯一樣，因立下大功而免去矯詔的罪名。可是這樣的龜縮防御政策，西突厥人自然是打不敗自己，可是自己也無法取得更大的戰果，還因為冰天雪地、后勤不足而造成大量的非戰斗減員。

蘇定方非常不滿王文度的做法，前去勸說程知節：我們為了討伐敵人，不遠萬里來到這冰天雪地的地方，如今只是被動防御，怎么能夠打敗敵人？皇上一心想要前線大捷，又怎么會在這個時候讓王文度取代您呢？一定是他在背后做了什么手腳，我們不妨將它逮捕后再向皇上說明。

可是程知節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未聽從。形勢也正如蘇定方所料，王文度在無法取得戰功的情況下，只能主動出擊，占領了一座各國客商云集的商業城市恒篤城，而且在攻下了城市后，并無繼續推進完成戰略目標的方略。

面對這座絲綢之路上的商業節點，王文度又生出了殺良冒功的心思。這里的居民是主動投降唐軍的，王文度居然想屠城以獲得“戰功”并截取財物。蘇定方怒斥王文度：我們是來平叛的，如今你要屠殺城中百姓，那唐軍和盜賊有什么區別?

王文度不以為然：胡人反復無常，等我們回去后他們肯定又會反叛，不如現在就全殺了以絕后患，連金銀財寶也一同搶過來。王文度敢想也敢做，真就屠殺了城中百姓，把財寶分給大軍。蘇定方厭惡這樣的行為，一分一毫的財物也不肯拿。

唐軍又一次在沒有剿滅賀魯的情況下班師，這讓唐高宗非常失望。但是他念在西征將士勞苦功高的份上，對沒有完成戰略目的，且被副手莫名其妙奪權的程知節，免去官職。

而王文度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皇帝姑念前勞，也只是削職為民。而面對取得很多戰功，又竭力勸阻大軍做出錯誤決策的蘇定方，高宗感嘆自己早應當讓他掛帥出征。在顯慶二年（657年），高宗再次下詔征討西突厥，正式任命蘇定方為伊麗道行軍大總管，燕然都護任雅相、側都護蕭嗣業、瀚海都督回紇大首領婆閏為副，會合漢軍和鐵勒、回紇騎兵等數萬大軍出發。

這時候的蘇定方已經年過六旬，兩鬢早已斑白，但威猛不減當年，主動挑起了這副大梁。

高宗在以這支部隊為主力的同時，又派出了另一支隊伍，由原西突厥降將阿史那彌射和阿史那步真率領，主要任務是招撫西突厥部眾。

西突厥總共有左廂五部（咄陸五啜）和右廂五部（弩失畢五），前者包括處木昆、胡陸屋闕、攝舍提敦、突騎施、鼠尼施，后者包括阿悉結闕、哥施闕、拔塞干敦沙缽、泥孰、阿舒虛半，它們又被稱為“十箭”或“十姓”部落。

此外，還有處月、處密、葛邏祿這樣隨西突厥游牧的部落。這次朝廷讓一路人馬負責進攻，一路人馬負責招撫，也是吸取之前失敗的教訓，所做出的正確戰略抉擇。

阿史那彌射原本是西突厥的葉護（西域的官名），在西突厥人中素有威望，但是阿史那步真當初為了自立可汗，殺害了阿史那彌射的二十多位親族，讓彌射被迫降唐，做起了右衛大將軍。

而步真自立為汗后，因人望不足而眾叛親離，也只能歸降唐朝，當上了左屯衛大將軍。這有仇怨的二人，竟然在唐朝做起了同僚，也是十分有趣。《神斷狄仁杰》里就有阿史那步真的影視形象，該劇也是目前我們所看到的，國內唯一對西突厥各部落有所介紹的電視劇，盡管其中存在不少與史實有出入的地方。

▲《神探狄仁杰》中符合歷史形象的的阿史那步真

蘇定方的大軍來到了金山（今阿爾泰山）山麓，向北搜索西突厥的主力部隊，首先遭遇的就是處木昆部落。

處木昆部落尚未恢復元氣，被唐軍當頭一棒，又回憶起了去年被唐軍支配的恐懼，干脆學習一戰中的意大利，主動站隊到唐朝一邊。

蘇定方以處木昆人做向導和先鋒，找到了突騎施部落。突騎施部落已經恢復了一些元氣，趕緊向賀魯求援。

▲《神探狄仁杰》中對西突厥部落的介紹，在這里將西突厥改成了“東突勒”

蘇定方這種雷厲風行的打法，自然是不會等到賀魯的援軍到來再開打。他親率萬余軍隊搶占曳咥河（今新疆北部額爾齊斯河）西岸，讓西突厥人無法在這里據河防守。

賀魯這時集結了自己幾乎全部主力（約10萬）抵達此處，試圖以多打少圍殲蘇定方部。蘇定方讓步兵占據山頭制高點，手持盾牌、長槍和弓弩結陣對抗西突厥騎兵，而自己則率領一支騎兵占據北部的平地，正面迎戰對方騎兵。一場決定性的戰役就此打響。

▲曳咥河（今新疆北部額爾齊斯河）

這一計策非常冒險，倘有不慎，蘇定方這一萬多人都要被西突厥人趕到曳咥河里喂魚，但是蘇定方此刻韓信附體，他就敢這么干。

賀魯率領西突厥騎兵對唐軍軍陣發起沖擊，竟然都被防御嚴密的步兵軍陣給頂了回去。賀魯非常郁悶：我們是騎兵，在平原上沖擊遠比我們人數少的步兵隊伍，竟然三番五次都沖不垮，不應該啊！

他沒有想到的是，唐軍除了保留自己的精銳騎兵隊伍外，一直大力培養能夠和游牧民族騎兵對抗的步兵隊伍。在這二三十年間，這支步兵裝備和素質越來越精良，戰斗力越打越強。

▲壁畫上裝備精良的唐軍步兵

他并不清楚唐軍的優點，而蘇定方深知西突厥軍的弱點，那就是對方很多部眾并不想反唐，有的還和賀魯有仇怨，卻是被賀魯的勢力脅迫前來與唐軍對抗的，因此對面并不是一條心，和當年唐軍面對內部分裂的東突厥大軍情形類似。

之前朝廷根據薛仁貴的建議給蘇定方下達一條密令：反對賀魯的泥孰部首領泥孰的妻兒扣在賀魯那做人質，只要抓到他們之后送還給泥孰，泥孰就會歸降大唐。

賀魯帶的10萬人里，有不少是自己的潛在盟友。蘇定方正是深知這一點，才敢如此兵行險著。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西突厥騎兵沖擊唐軍軍陣不下，士氣大大降低。蘇定方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掏出寶劍，率領精銳騎兵沖向賀魯軍陣當中的處木昆、攝舍提敦、鼠尼施等部眾。

這些部眾在前兩次西征中被唐軍揍得人仰馬翻，而且與賀魯離心離德，初戰打唐軍不過，馬上就開溜。這一下可好，這些部眾在賀魯的軍隊里占了相當一部分數量，他們的帶頭逃跑讓整個西突厥軍隊都認為己方敗了，紛紛開始潰逃。

03

遼闊安西大唐護

賀魯無法止住潰逃的陣勢，只能也跟著逃跑。蘇定方下令全軍追擊，步兵和騎兵都向對方發起了沖擊，不斷擴大戰果，最終斬俘數萬人。

曳咥河一戰，唐軍以少勝多，創造了又一個軍事史上的杰作。泥孰的妻兒也被唐軍俘虜。蘇定方將它們交還給泥孰，泥孰果然非常感激，主動派人前來和蘇定方約定，到時會帶其他幾個右廂部落一起歸降，并帶著手下軍隊一起討伐賀魯。

賀魯雖然在前日遭到大敗，但軍隊人數還比蘇定方的多，因此想要再次進攻唐軍找回場子。然而任何軍隊都怕二五仔，泥孰帶著投降的幾個部落在賀魯軍中當場反水，讓賀魯處在非常尷尬的境地。戰役失敗后，他只能帶著未投降唐軍的處木昆殘部向西逃走。

▲西突厥騎兵

蘇定方的軍事打擊頗見成效，而彌射和布真這邊的招撫也取得了成果。咄陸五部其他未參與曳咥河之戰的部眾，在得知賀魯大敗于唐軍后，惶恐而不知道該怎么辦。

恰好步真的隊伍來到這里，利用自己原來在咄陸五部的影響力，勸說首領們投降唐朝。首領們略加思索就答應了布真的要求。

而彌射看到老冤家已經成功收降咄陸五部，利用自己在處月和處密部落的影響力，也派人收降了他們。在這樣分化瓦解的政策下，賀魯原來超過十萬的軍隊，現在就只剩下幾萬自己的嫡系部隊了。

蘇定方要一戰定乾坤，不會像前兩次一樣不消滅賀魯就回師。他通過情報探知賀魯的牙帳在雙河（今新疆博樂）到千泉（今吉爾吉斯山北麓）一帶，于是命令蕭嗣業和婆閏前往該地，任雅相帶著西突厥降兵跟在后面。

現在正是天寒地凍、白雪皚皚的時候，諸將認為這樣的條件還怎么行軍呢？應當等到天晴后再出發。蘇定方卻認為西突厥人肯定也覺得唐軍在這樣的惡劣條件下無法進軍，因而都會待在牙帳內休息，此時不取待到何時？于是力排眾議，下令繼續進兵。

▲騎兵雪夜進軍

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此次行軍和一百年后高仙芝帶著安西遠征軍翻越興都庫什山脈，遠征小勃律國有異曲同工之妙，二者都是在冰天雪地中艱難前行，而他們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他們終于抵達了雙河，彌射和步真的隊伍也在此時前來與蘇定方大軍會師。蘇定方和將士們十分激動，終于到最關鍵的決戰時刻了！

賀魯也真是神經大條，前面兩次慘敗的經歷還沒有讓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小覷了唐軍的意志和斗志，這時候還有心思在金牙山(今烏茲別克共和國塔什干東北)打獵，享受歲月的美好。

忽然他得知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唐軍來突襲自己的牙帳了！他只得率領身邊的親軍趕緊回援牙帳，然而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牙帳已經被唐軍擊破。

賀魯拼命想要和蘇定方戰上一場，自己的軍隊又一次大敗虧輸，被殺被俘數萬人，幾乎賠光老本。眼見大勢已去，他只得率領親信隨從數人逃往西域小國石國(今烏茲別克共和國塔什干）。

至此，西突厥的主力部隊已經被蘇定方基本消滅。在他看來，賀魯已經是甕中之鱉，逃不出自己手心。于是他讓彌射和步真將西突厥降兵和部眾在當地妥善安置，劃定部落邊界，收葬尸骨，恢復生產。

西突厥人心思定，都不再想去投奔賀魯了。而賀魯一路忍饑挨餓地逃到石國蘇咄城，蘇咄城主假意好酒好菜接待他，讓他放松戒備，然后趁其不注意，讓手下將賀魯一行人全都綁了，然后交給前來的蕭嗣業。至此，本次西征以唐軍大獲全勝而告結束。

客觀來說，阿史那賀魯能夠稱霸西突厥，能力肯定是比較強的。但是他無法在西突厥部落建立自己的絕對威信，導致各部被唐軍各個擊破。《神斷狄仁杰》里，大boss賀魯也是被狄仁杰率領的唐軍在石國擒獲，或許是導演在用架空電視劇的方式再次展現當年蘇定方的戰績吧。

賀魯被送回長安后，表示當年太宗皇帝厚待自己，自己卻反叛了大唐，實在是無顏活在世上，自己愿意死在太宗的昭陵附近以向大唐謝罪。

高宗本來被賀魯氣得一定要殺掉他，聽到這句話又心軟了，留下他一命，等他因病去世后真的讓他陪葬昭陵。

蘇定方因此封神之戰，回朝后被封為左驍衛大將軍和邢國公，之后他又會參加征討朝鮮半島的戰爭。

▲高宗時期唐朝版圖

唐朝平定西突厥，標志著唐朝在今新疆為核心的西域大地建立了牢固的統治。唐朝在西突厥故地新設置了昆陵都護府和濛池都護府，以彌射為昆陵都護，受封“興昔亡可汗”，管理咄陸五部。

以步真為蒙池都護，受封“繼往絕可汗”，管理弩失畢五部。又在處木昆部落設匐延都督府，胡祿屋闕部落設鹽泊都督府，攝舍提墩部落設雙河都督府，鼠尼施部落射鷹娑都督府，突騎施索葛莫賀部落設嗢鹿州都督府，突騎施阿利施部落設潔山都督府。

在次年又于葛邏祿三部陰山州都督府、玄池州都督府和大漠州都督府。將安西都護府移治龜茲（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庫車縣）。

隨后幾年，中亞的吐火羅等“昭武九姓”部落，以及被阿拉伯帝國擊敗的薩珊波斯余部，都歸附了唐朝，讓唐朝的西部疆域一直延伸到了中亞的咸海和今東伊朗的呼羅珊地區。

一直到安史之亂前，除了吐蕃政權曾入侵過安西四鎮，唐朝在西域大地一直都保留著州府統治，這是中國對今新疆地區自古以來擁有主權的無可辯駁的鐵證。

原標題：《神劇《神探狄仁杰》背后唐征西域的鐵血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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