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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姐姐,童年在7歲時結(jié)束了 | 未完待續(xù)

2021-04-23 07:46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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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擊上方視頻,觀看本期《未完待續(xù)》(26:52)
大概沒有人會否認:《我的姐姐》戳中很多在重男輕女家庭里長大的女生的痛處。

電影開頭,女主安然的父母出了車禍,車里一張三口之家的全家福,獨獨少了安然。接著,眾親戚一齊道德綁架她,必須無條件負責(zé)弟弟的未來。那個可愛懵懂的弟弟,也朝姐姐吐口水、喊“你給我從家里滾出去”。

為什么非要生男孩?為什么只是性別不同,待遇就差了這么多!

延續(xù)了千年重男輕女思想,無論被質(zhì)疑、唾棄了多少次,都依舊給一個個女孩子帶來悲劇。而那些親歷了不公的女生們,面對過往,是憤怒、仇恨、抗?fàn)庍€是釋然、平靜、妥協(xié)?

本期受訪者:

季中寒,1993年生,是兩個雙胞胎妹妹和一個幺弟的長姐。

兩個的妹妹出生那一天,她7歲,在遠離家鄉(xiāng)的超生村做了童年第一次家務(wù)。10歲時,弟弟出生。

弟弟妹妹出生后,哄孩子、洗全家人的衣服等家務(wù)成了她的責(zé)任,挨打挨罵也成了她童年里的日常。重男親女是母親的本能,父親帶她看病會埋怨她讓自己觸霉頭,如今,她是在讀博士,一面出離憤怒,一面跟家庭保持距離、警惕被“剝削”。

褪去美化濾鏡的現(xiàn)實

在季中寒看來,《我的姐姐》這部影片中,很多場景都被美化了。

現(xiàn)實生活中,她和弟弟的相處會更加尖銳,而電影中觀眾覺得被夸大的、不可思議的情節(jié),與她的經(jīng)歷大同小異——她被弟弟吐過兩次口水,和要求“你給我從家里滾出去”。

在中寒的家里,以弟弟為中心是一個“鐵律”。姐姐要讓著弟弟、弟弟長大就懂事了,甚至不能越過父母去管教弟弟,都是維護弟弟的規(guī)則。

爺爺“教導(dǎo)”弟弟懂事的理由是,姐姐總會嫁出去的。

以開玩笑的方式,長輩們不斷強調(diào)著弟弟對于這個家擁有絕對的支配權(quán),中寒對于這樣的話早就聽膩了,而弟弟也在這樣的觀念灌輸中養(yǎng)成了極為霸道的性格。

妹妹出生的那天

姐姐童年就結(jié)束了

七歲之前,中寒過著和所有獨生女孩一樣備受寵愛的生活。父母因為要生男孩跑到了廣州一個超生村里,而她被留在了家鄉(xiāng)寄養(yǎng)在親戚家里。她不缺新衣服和零食,也從沒做過家務(wù)、挨過打,小伙伴們也照顧著她。

快樂的日子總是輕快而匆忙,她幾乎無憂無慮。

直到她被帶到廣州、妹妹出生的那一個傍晚。由于中寒父母是流動人口,加上計劃生育的限制,不允許在醫(yī)院接產(chǎn),母親在家中分娩。

母親在屋里生產(chǎn)時,被關(guān)在門外的中寒學(xué)會了人生中的第一件家務(wù)——洗碗。

洗潔精倒進洗碗盆里,“泡泡咕嘟咕嘟冒了很多出來”。泡泡出現(xiàn),又破碎,就像中寒無比短暫的童年。

從那之后,做家務(wù)就成了中寒的日常,每當(dāng)她表達自己對家務(wù)的厭惡,家人們總是用同樣一句話教育她——“你已經(jīng)不是一個小孩了,你是一個姐姐了?!?/p>

撒嬌、愛玩、被照顧,這些屬于孩子的特權(quán)一一從中寒的生活里消失,她開始習(xí)慣每天抱弟弟妹妹、洗碗、洗衣服、洗尿布。

面對這樣的經(jīng)歷,中寒坦言,要說是“犧牲“倒也算不上,但不可否認的是,她作為孩子的那部分天性,從很早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完全壓制下去。

母親:發(fā)自本能的重男輕女

中寒的母親也是長姐。外婆在母親很早的時候就去世了,唯一讀書的機會給了舅舅,母親在小時候終日農(nóng)忙干活,拉扯著三個弟妹長大。長到15歲時,母親就被嫁了出去,第二年生下了中寒。

母親一直盼著中寒趕快結(jié)婚生子,而且一定要生個兒子。對此,中寒始終不解:“生個兒子才有人,生個女兒就沒有人了,難道女兒就不是人嗎?”

母親重男輕女的觀念滲透在她日常不經(jīng)意的話語中。

中寒一直記得,自己高考那天晚上,母親說爸爸是一個很好的男人。而給出的理由荒唐似乎顯得有些可笑,“你看我生了這么多女兒,你爸爸從來沒怪過我”。

在聊天中,母親告訴她,奶奶不精心撫養(yǎng)孫女,連發(fā)了霉的奶粉也可以直接喂。而孫子出生后,奶奶則表現(xiàn)出了極大的欣喜和疼愛。

這曾讓中寒的母親不解、委屈。然后,她或主動、或被動地接受了這樣的生活,也承襲了“重男輕女”的不公觀念。

父親:帶她看病抱怨觸霉頭

一年冬天,中寒腰間盤突出到無法走路。沒有經(jīng)濟來源的她請父母帶她看病卻被擱置。

大年初二這天,她們一家來到舅舅家拜年,她只能向舅媽哭訴沒人帶她看病。

父母的行為讓她感到寒心,她感到自己不能依靠父母,只能與他們保持距離。雖然她不敢說為這個家有所犧牲,但她可以預(yù)料到今后會被要求。

在她的記憶里,父母對自己的最好的時光是高三的時候。其中的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她成績好,能夠給家庭帶來更好的愿景。

在中寒眼中,自己的家庭沒有電視劇中“樊勝美”的家庭那么殘忍。至少,在供她讀書和讓她自己填志愿上,她擁有了自由。父母的勤勞也是值得最尊重的。

她表示,自己會在過好自己的生活和幫助弟弟間尋求一種平衡。

如果沒有弟弟、父母

姐姐會不會更可愛和柔和?

中寒并不否認,自己一直很羨慕弟弟。母親叫弟弟的時候,總是會親切地喊一聲:“兒子你過來!”但對中寒和兩個妹妹,母親卻從未表現(xiàn)得如此親昵。

“但凡我得到父母更多的寵愛,我可能會更可愛”。就像《我的姐姐》里安然的“尖銳”一樣,中寒也不自覺地給自己穿上一層“鎧甲”。

在家里,弟弟是最會撒嬌的一個,而中寒和兩個妹妹則從來沒有在父母面前撒過嬌。

隨著年齡漸長,中寒也漸漸理解了父母當(dāng)初的許多決定?!爸啬休p女”四個字不再讓她感到劇烈的疼痛和憤怒,但那份“尖銳”依然是她不會放棄的堅持。

報考大學(xué)時,中寒堅決要求要自己來填志愿,選擇要去哪里;上了大學(xué)后,她要自己選擇工作還是考研。在一次次和父母的協(xié)商中,中寒慢慢學(xué)會努力捍衛(wèi)著自己權(quán)利的邊界,“為了讓我的生活可以有更多自由”。

節(jié)目的最后,中寒希望,自己的故事帶來的不僅僅是同情與憐憫,更是一種關(guān)于生活的力量感——姐姐從來不僅僅是“姐姐”,更是一個獨立、完整而堅強的人?!安灰晃兜爻两谑艿降膫χ?,不管怎么樣,最重要的是要努力開創(chuàng)自己的生活……”

主持 / 方云槐

剪輯 / 徐婉

撰文 / 陳必欣 楊文瑛 鐘笑玫

設(shè)計 / 張婧冉

監(jiān)制 / 楊深來 徐婉

運營編輯 / 胡雅婷

    本文為澎湃號作者或機構(gòu)在澎湃新聞上傳并發(fā)布,僅代表該作者或機構(gòu)觀點,不代表澎湃新聞的觀點或立場,澎湃新聞僅提供信息發(fā)布平臺。申請澎湃號請用電腦訪問http://renzheng.thepaper.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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