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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協議之后的高加索沒有和平
去年的納卡地區沖突只是那里一系列武裝沖突中的最近一次,這些沖突始于蘇聯最后的日子,此后一再沸騰。在付出數千人的生命代價和大范圍的破壞之后,交戰雙方于2020年11月10日與俄羅斯簽署了停火協議,迫使亞美尼亞向阿塞拜疆讓出若干領土,并授權向那里部署兩千名俄羅斯維和人員。然而,“和平協議”對解決沖突的深層原因,即蘇聯解體后一直醞釀的族裔-民族主義紛爭,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Georgi Derluguian是亞美尼亞社會學家,專門研究高加索地區的宏觀歷史變化和民族沖突。他在紐約大學阿布扎比分校教授社會學,是《布迪厄在高加索的秘密崇拜者》的作者,也是《資本主義有未來嗎?》的合著者。Derluguian與《雅各賓》的特約編輯Loren Balhorn談論了沖突的背景、亞美尼亞和這一地區的力量平衡以及納卡是否能找到穩定的和平。本文原載于《雅各賓》。
2020年9月28日,納戈爾諾-卡拉巴赫,亞美尼亞與阿塞拜疆的武裝沖突持續。一名亞美尼亞軍人向阿塞拜疆陣地發射了一枚炮彈。
去年11月簽署的和平協議結束了亞美尼亞和阿塞拜疆之間為期六周的納卡戰爭,但亞美尼亞作出了痛苦的讓步。自那時以來,亞美尼亞一直被針對總理尼古爾·帕希尼揚的持續抗議活動所震動,甚至軍方也反對他。你會如何描述亞美尼亞現在的局勢?
Georgi Derluguian:首先,沒有和平協議。這是一種屈服。一方通過殺死另一方的數千名對手,滿足了其90%的要求——這是一種非常老式的“解決沖突”方法。只有俄羅斯,或者說是弗拉基米爾·普京個人,阻止了阿塞拜疆-土耳其聯盟徹底消滅其亞美尼亞敵人。
卡拉巴赫和亞美尼亞本身現在已成為俄羅斯的軍事保護國(protectorates),顯然是這個地區的一個橋頭堡,或者說是一個門擋(doorstop),否則這個地區可能完全在埃爾多安的控制之下。格魯吉亞雖然有親歐盟的愿望,但正不可避免地成為土耳其的半保護國。南高加索再次成為有爭議的邊境地區。實際上,我們看到了近代資本主義在亞洲的崛起,也再現了其最高階段:帝國主義。
不過,莫斯科還是沒有公開干涉亞美尼亞的國內政治,顯然是因為它無論如何都覺得自己完全控制了亞美尼亞。憑借其軍事優勢,俄羅斯現在可以承受一些“軟實力”的改變。為什么要重蹈它試圖管理烏克蘭、摩爾多瓦或白俄羅斯國內政治的覆轍?
這就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情況,莫斯科實際上同意了總理尼科爾·帕希尼揚,他是一個反建制的“民粹主義者”,僅在三年前還領導了一場典型的革命。在卡拉巴赫潰敗之后,亞美尼亞被趕下臺的精英們重新組成了所謂的“十七黨聯合反對派”——我個人認識其中一個黨派的兩名成員,主席和他的司機。這種對抗讓亞美尼亞人不得不在善意但無能的帕希尼揚和腐敗的舊精英之間做出選擇。
流血和軍事政變被避免了。新的選舉定于6月20日舉行。這是很了不起的,鑒于戰敗和發現敵軍離亞美尼亞人的家園如此之近所帶來的沖擊是多么的深刻。根據所有的社會學民意調查和我自己的觀察,“尼科爾主義者”仍然可以贏得多達三分之一的選票,甚至可能更多。如果出現一股嚴肅的第三勢力,防止議會出現新的壟斷,那就太好了。目前,聯合政府似乎是最好的結果。
當去年秋天納卡戰爭爆發時,很多人都感到意外。你能帶我們了解一些背景嗎?
Georgi Derluguian:與所有此類沖突一樣,它植根于這一地區的歷史。卡拉巴赫是幾個世紀以來能夠保留亞美尼亞人的少數幾塊土地之一。亞美尼亞人是一個可以追溯到羅馬時代的民族形態,就像埃及的科普特人,敘利亞和伊拉克的基督教亞述人,(主要在比利牛斯山脈的)巴斯克人,也包括西方的愛爾蘭人和蘇格蘭人或猶太人。這些基本上都是古代后期的“民族”。
一旦有了當地的寺院系統和書面的禮儀語言,中世紀的亞美尼亞人的各種身份就可以鞏固和生存。亞美尼亞大部分地區(約90%)在1915年奧斯曼帝國的種族滅絕中被征服、摧毀并最終喪失了人口,而卡拉巴赫則是極少數逃脫了這種剝奪的地區之一。
那阿塞拜疆呢?
Georgi Derluguian:相當不同的歷史,但這在現代政治中沒有什么區別。歷史上,阿塞拜疆是伊朗西北部的一個開闊的地理區域,逐漸被突厥半游牧部落滲透,這些部落在較早的定居人口中移動。直到19世紀末,還沒有“阿塞拜疆人”,而是不同的穆斯林群體。埃馬紐埃爾·馬克龍曾開玩笑說,阿塞拜疆人比他的妻子還年輕——當然,只有法國總統才能開這種玩笑。
19世紀初,當俄羅斯帝國到來時,情況開始發生變化,然后,在19世紀70年代發現了石油。歷史上第一條石油管道從阿塞拜疆首都巴庫修建到了格魯吉亞的巴統。第一艘油輪“瑣羅亞斯德”號在里海上從巴庫沿伏爾加河而上,向俄羅斯供應石油。
石油創造了巨大的財富集中, 但也創造了很多社會不平等。巴庫就像19世紀80年代的芝加哥:非常臭,非常危險,非常國際化,但國際化并不意味著平等或友好。有不同的工人階級生活在一起,這助長了很多革命活動以及種族主義。
約瑟夫·斯大林的大部分地下生涯都是巴統和巴庫之間作為煽動者度過的,前者是在黑海的石油出口碼頭,后者有俄國社會民主的主要地下印刷廠。
聽起來巴庫在當時是革命社會主義的前沿陣地。
Georgi Derluguian:是的,但也是一個種族主義競爭的大熔爐。與許多地區一樣,在現代化和資本主義使無地者獲得教育和機會的地方,亞美尼亞人在社會上取得了進步。許多人成為在石油工業工作的有技能無產者,但也出現了一個富有的商人階層。
社會主義運動在穆斯林人口中蓬勃發展。例如,1905年阿塞拜疆的《毛拉納斯爾丁》(Nasreddin,生活于11世紀到14世紀之間某時期,是一位在西起摩洛哥,東到中國新疆諸民族中的傳說人物,大智若愚,才辯超群,即我們所知的阿凡提)是第一本發表反伊斯蘭主義漫畫的諷刺雜志。與此同時,亞美尼亞的社會主義政黨在19世紀80年代就已經從俄國的“民粹派”(Narodniks,19世紀末20世紀初俄國政治派別之一,反對沙皇制度,是土地社會主義的一種形式)中脫穎而出,源頭包括傳奇的恐怖主義的人民意志黨(沙俄時期的左翼組織,以其成功刺殺俄國沙皇亞歷山大二世而知名)。順便說一下,亞美尼亞革命聯合會或簡稱為Dashnaks,今天它那一百三十年的紅旗上仍然飄揚著鐵鍬、鵝毛筆和匕首圖案。
那么,為什么社會主義運動未能團結亞美尼亞人和阿塞拜疆人呢?
Georgi Derluguian:1905年俄國革命后,情況崩潰了。俄國警察再也無法維持秩序,穆斯林爆發了針對亞美尼亞人的大屠殺,他們被指控既是資本主義剝削者,又是社會主義顛覆者。然而,這些大屠殺并不是“古老的仇恨”的結果,而是工業化的遺產。被邊緣化的穆斯林會看著這些“更聰明”的亞美尼亞人說:“嘿,這家伙的爺爺曾經為我爺爺服務,現在他是律師或實業家,而我是誰?”這很傷人。
第二輪大屠殺發生在1917-1918年,當時巴庫成為一個共產主義共和國,即巴庫公社。公社的領導層在政治上是多樣化的,也是國際主義的,但公社的革命部隊中有三分之二是亞美尼亞族人,這就疏遠了大多數阿塞拜疆穆斯林。在隨后的混亂中,各種地方民族民兵與沙俄帝國和奧斯曼帝國的殘余勢力并肩作戰,瓜分領土,清除可能不忠的人口。
這種情況在1920年布爾什維克到來時結束。列寧當然意識到了對石油的需求。然而,更重要的是,他想向亞洲其他殖民國家展示一個快速發展的社會主義國家的形象,在這個國家里,穆斯林工人和知識分子與許多其他民族和諧共處。這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想法。巴庫幾乎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地恢復了共產主義政權,建立了阿塞拜疆蘇維埃共和國,包括在卡拉巴赫的亞美尼亞人自治省。當時預計所有的民族沖突和民族主義都會隨著其他的落后狀態而消失。
奇怪的是,布爾什維克在20世紀20年代初的想法很像今天的歐盟:如果民族沖突是由經濟落后造成的,那么將卡拉巴赫與巴庫及其石油工業掛鉤是符合邏輯的。自治、弘揚民族文化、大規模的發展援助——這一切都在進步的委員們(commissars)的監督下進行。
目前高加索地區的民族矛盾在多大程度上源于蘇聯的民族政策?
Georgi Derluguian:蘇聯的阿塞拜疆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強大的國內腐敗體系。在斯大林時期,長期任職的領導人米爾·賈法爾·巴吉羅夫建立了一個堅不可摧的個人領地,為此他于1956年被槍斃。莫斯科在1969年任命號稱強硬和廉潔的克格勃將軍蓋達爾·阿利耶夫來統治阿塞拜疆,希望消除共和國的地方性腐敗。但蓋達爾的雕像和畫像在阿塞拜疆變得無處不在,他避免改變這個國家的特征,這正是為什么他成功地幾乎永久地統治了這個國家,在2003年將統治權傳給了他的兒子伊利哈姆·阿利耶夫。
與此同時,共和國也越來越阿塞拜疆(Azeri)——不是因為民族主義的原因,而是因為蘇聯憲法和列寧主義的做法規定了黨的干部的“本土化”,正如特里·馬丁(Terry Martin)在《平權帝國》(The Affirmative Action Empire)一書中所描述的那樣。然而,提拔地方民族也意味著從同一地區或宗族中招募更多可靠的人加入執政的機器。
到了80年代末,隨著蘇聯的衰敗,阿塞拜疆的事情即將爆發。腐敗,歸根結底是社會排斥(social exclusion)的一種形式。當時仍然存在著非常龐大的亞美尼亞人口,人數接近40萬,其中大部分是城市專業人員和有技能的無產者,他們在工業和教育領域工作。許多人是來自卡拉巴赫的農民的后代——這類偏遠山區總是把人口作為移民送出去。
在整個蘇聯時期,卡拉巴赫和類似外圍地區的民族構成一直在變化,增加了穆斯林阿塞拜疆人在該地區的比例。阿塞拜疆村民傳統上家庭較大,更愿意從事非技術性工作,而亞美尼亞人一般更傾向于教育和城市工作。但與此同時,與所有具有悠久且往往是悲慘歷史的民族一樣,他們珍惜對祖先景觀的懷念,那里有中世紀的教堂和雕刻精美的石質十字架,即khachkars(亞美尼亞特有的一種刻有十字架的宗教石碑,上面通常還刻有薔薇、纏枝等附屬圖案)。
2020年11月20日,俄羅斯首都莫斯科,俄羅斯總統普京通過線上視頻的方式出席會議討論納卡局勢。普京表示,目前俄羅斯維和部隊在納卡地區有效執行人道主義維和任務,局勢穩定。
即使有緊張關系,這兩個群體也設法并肩生活了幾十年。事情怎么會在80年代末升級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Georgi Derluguian:當米哈伊爾·戈爾巴喬夫宣布實行“改革”時,卡拉巴赫的亞美尼亞人膽子越來越大。與此同時,蓋達爾·阿利耶夫這位明顯的勃列日涅夫式的領導人從政治局退休,并最終搬到了他的家鄉村子里,默默無聞。1988年初,卡拉巴赫的亞美尼亞人向莫斯科請愿,要求將他們的省份移交給亞美尼亞。這看起來很簡單。為什么不把蘇維埃阿塞拜疆的亞美尼亞自治省重新并入隔壁的亞美尼亞蘇維埃共和國呢?
立即的結果是,亞美尼亞人和阿塞拜疆人的想象力都被有待散播的瘋狂謠言所籠罩,一片混亂。亞美尼亞仍有二十多萬阿塞拜疆族人,大部分是農村勞動力。他們被另一次人口大交換嚇壞了,開始集體離開,涌入阿塞拜疆的城市。
然后,發生了一件簡單而可怕的事情:新來的阿塞拜疆人要求得到住房。人們開始敲亞美尼亞族人的門,把他們趕出去。地方官員要么因恐懼而癱瘓,要么實際上領導了大屠殺,期望從中獲利。在這場混亂中,數十人被殺,數百人被殘酷對待。其余四十萬亞美尼亞人被驅逐出阿塞拜疆。
有許多陰謀論認為,莫斯科發起了大屠殺,或者說這是泛土耳其主義陰謀的一部分。但這并不是引發大屠殺的原因。它只需要當地警察的失敗,一些流氓和罪犯,以及一些瘋狂的謠言。還需要當時的領導層普遍的不確定性,在看到戈爾巴喬夫撤換了其他人之后,他們已經不知道誰會成為老大。
第一次納卡戰爭一直持續到1994年,并在很大程度上確定了一直維持到最近沖突的邊界。這如何改變了該地區的政治動態?
Georgi Derluguian:阿塞拜疆的大屠殺立即引發了人們對1915年奧斯曼帝國種族滅絕的回憶。到1991年,亞美尼亞游擊隊在卡拉巴赫活動,而阿塞拜疆警察則在村莊里搜查游擊隊員并進行種族清洗。那時候的莫斯科政府是站在阿塞拜疆一邊的,因為他們還有一個共產黨政府,戈爾巴喬夫極力希望重新獲得控制權。
1992年,當時的政府被中世紀學者阿布法茲·埃利奇別伊(阿塞拜疆共和國第二任總統,泛突厥主義者)領導的阿塞拜疆人民陣線推翻。但埃利奇別伊在戰爭和革命中都失敗了,很快強人蓋達爾·阿利耶夫就從退休中走了出來。他沒有立即結束戰爭,因為有那么多阿塞拜疆民族主義者想打仗。他基本上說:“好吧,繼續打吧。如果你們贏了,我就宣布勝利。如果你們被殺了——就好辦了。”與此同時,他恢復了他廣泛的內部庇護人網絡,使阿塞拜疆恢復了秩序。此后不久,西方石油公司的到來,幫助阿利耶夫家族的王朝統治得以穩固。
到最后,1994年初,戰爭對阿塞拜疆來說成了災難性的,就像這次對亞美尼亞一樣。亞美尼亞戰士的組織和動機更強,他們不僅占領了卡拉巴赫,而且包圍了以阿塞拜疆人為主的七個地區,并將這些地區的居民趕走。這些地區一直是空區,亞美尼亞人聲稱是緩沖區。
阿塞拜疆自獨立以來一直由阿利耶夫家族統治。你能告訴我們他們的情況嗎?
Georgi Derluguian:蓋達爾·阿利耶夫“龍”的外號不是白叫的。他非常聰明,有氣勢,而且冷酷無情。他的反對派很快就開始消失。犯罪團伙也消失了。高層官員和將軍們經常被監禁,有時是在場面壯觀的逮捕中。阿利耶夫多年來一直避免簽署任何可能承認亞美尼亞人在之前戰爭中取得的成果的和平協議,而是等待時機,等待石油美元的涌入。世襲政權的時間跨度很長。
當阿塞拜疆正在整頓時,英國石油公司出現在門口——布爾什維克國有化七十五年后。老油田還在那里,但在技術和政治穩定方面都需要大量投資。這大概也解釋了為什么去年英國媒體對這場戰爭的態度大多是如此中立。
2003年,蓋達爾·阿利耶夫去世。他死亡的確切日期被傳言所籠罩,表明他可能在當年10月兒子伊利哈姆被選為繼任者前幾個月就已經去世。這個兒子是個花花公子,比不上他父親,盡管他把他意志堅強的妻子任命為了副總統。
今天的阿塞拜疆與上一任國王統治下的伊朗十分相似:他們贊助了歐洲歌唱大賽(Eurovision Song Contest,歐洲廣播聯盟主辦的歌唱比賽,自1956年開始舉辦,是世界上最大的歌唱類比賽)和F1賽車,并委托進行了昂貴的建筑項目,但他們未能將其石油財富重新分配給社會其他部門。即使根據官方數據(這肯定是夸大的),人均GDP也和其他前蘇聯共和國一樣。這就像有石油鉆井的摩爾多瓦一樣。
這個地區未來的發展前景如何?
Georgi Derluguian:像但澤(波羅的海港口,曾被德意志和波蘭反復爭奪)、薩拉熱窩、阿爾薩斯(法國東部地區,曾被德法反復爭奪)或耶路撒冷一樣,卡拉巴赫是帝國邊緣具有象征意義的重要地方之一,可以點燃更大的戰火。在俄羅斯和土耳其、以色列和伊朗、美國、法國、巴基斯坦和阿聯酋、中國之間,至少從遠處看——行動者的名單是漫長而復雜的,它就像一個有十個鐵骰子的大游戲。卡拉巴赫不再是一場局部沖突,而是一場小型的世界大戰。我們能預測埃爾多安、普京或伊利哈姆·阿利耶夫,比如說,五年后會發生什么事情嗎?
阿利耶夫首先需要在他的勝利結果中幸存。2020年11月的停戰協議純粹是俄羅斯與巴庫達成的,普京聲稱是他親手起草的。亞美尼亞屈服了,作為回報,巴庫允許俄羅斯軍隊在當地作為維和人員分隔交戰雙方。實際上,俄羅斯在卡拉巴赫又獲得了一個軍事基地——阿塞拜疆自1991年以來首次承諾開放通往亞美尼亞的陸路通道,顯然是為了給俄羅斯的基地提供補給。俄羅斯在亞美尼亞的軍事存在自蘇聯時期就一直存在,但由于格魯吉亞和阿塞拜疆封鎖了亞美尼亞的通道,所以俄羅斯在亞美尼亞的軍事存在非常無用。亞美尼亞是俄羅斯離敘利亞最近的中轉站,但從未使用過,因為他們無法飛越土耳其。
現在這種情況可能會發生變化,這可能意味著阿塞拜疆又漂回了俄羅斯的范圍——當然,絕不是完全相信普京,因為阿利耶夫如果完全相信普京,那就是傻瓜,但如果相信他的“突厥兄弟”埃爾多安,他也是傻瓜。他將試圖同時侍奉兩個主人,而不是任何一個。不過,這場戰爭給俄羅斯軍事思想家敲響了警鐘。“等一下,我們幾乎輸給了土耳其!”因此,我們現在可能會看到俄羅斯軍隊及其亞美尼亞盟友的加速改革。
帕希尼揚的批評者指責他“背叛”了納卡的亞美尼亞人。你認為有可能出現任何其他軍事結果嗎?亞美尼亞新政府會不會合理地重燃沖突?
Georgi Derluguian:必須對戰敗和大量年輕生命的損失進行調查——不是由我,甚至不是由議會。必須由亞美尼亞公民和僑民活動家組成一個公開的“真相委員會”來調查。請記住,三分之二的亞美尼亞人生活在小國之外,他們也必須有權提出國家問題。
在亞美尼亞或阿塞拜疆都有相當規模的主張和平的陣營嗎?
Georgi Derluguian:既沒有規模,也沒有影響,但卻相當杰出。當今阿塞拜疆最著名的作家是年邁的阿克拉姆·艾力斯利(Akram Aylisli)。幾年前,他敢于出版一部關于巴庫大屠殺的小說。隨之而來的歇斯底里,使奧爾罕·帕慕克在土耳其因其著作而受到的懲罰顯得相對溫和。所以,這樣的人物確實存在,讓我們對人性有一點信心。
作為研究高加索地區和蘇聯解體以來在那里爆發的許多種族沖突的專家,你認為各方的暴力和復仇主義的循環會結束嗎?有沒有一種政治或社會解決方案?
Georgi Derluguian:是的,當然:將整個區域重新納入一個更大的地緣政治和經濟實體,這個實體既有胡蘿卜又有大棒。例如,在20世紀90年代,波蘭并沒有要求收回1939年以前屬于戰時波蘭并由斯大林轉讓的主要城市,如立陶宛的維爾紐斯或烏克蘭的利沃夫。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這樣——會不會是波蘭在談判加入歐盟的時候受到了歐盟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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