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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里的“精神密碼”
談及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里最喜歡搭檔王佳俊跳哪段舞,朱潔靜說著說著,便忍不住落淚了。
那是舞劇最后一幕,李俠(王佳俊 飾)和蘭芬(朱潔靜 飾)跳了一段生死離別的“訣別”雙人舞。在后臺氣喘吁吁地換裝時,朱潔靜總是忍不住把頭轉向舞臺中間,26塊木板像牢籠一樣把李俠囚禁了,但在這個不露鋒芒的男人身上,她卻看到了中國人的脊梁。
這段動人的講述發生在4月8日。應上海大劇院之邀,上海歌舞團團長陳飛華、首席王佳俊、首席朱潔靜作客首期“文藝黨課”,開講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背后的“精神密碼”。 這堂“文藝黨課”面向觀眾開放,預約名額5分鐘內秒光。
黨課上,陳飛華還透露,7月1日,《永不消逝的電波》將進京演出,王佳俊也將于當天宣誓加入共產黨,成為預備黨員。朱潔靜正是他的入黨介紹人,“劇里面是反的,是他帶我入黨。我倆手拉手,有一個宣誓,然后在現實生活中,王佳俊還要跟我按時做思想匯報呢。”
朱潔靜
王佳俊
文藝演出、文藝黨課、展覽陳列、文創產品,為迎接共產黨成立100周年,上海大劇院策劃了“紅色套餐”,貫穿全年。
上海大劇院“紅星照耀”系列匯集了一批紅色演出。4月開始,上海歌劇院歌劇《江姐》、上海歌舞團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上海歌劇院歌劇《晨鐘》、上海芭蕾舞團芭蕾舞劇《寶塔山》、上海民族樂團音樂會《國樂詠中華》、上海戲劇學院話劇《前哨》等將陸續登場。
演出之余,上海大劇院深挖紅色舞臺資源,同步策劃了一系列“文藝黨課”,“電波”團隊應戰首期。
同時,上海大劇院策劃了“探尋申城舞臺紅色密碼”主題展覽,以上海舞臺上演的紅色劇目為切入點,輔以相關劇照、采訪視頻、時代關鍵詞,詳細解讀劇目所反映的時代背景和歷史事件。
此外,上海大劇院自主研發設計的“祖國的光輝照我心”的紅色系列文創產品也已上線,包括“積極分子專用包”編織袋、“打了雞血”筆記本、“倍兒精神”搪瓷杯等。
陳飛華(中)和王佳俊、朱潔靜
首期“文藝黨課”節選
提問:王佳俊和朱潔靜,你們大概從什么時候開始相信自己就是那個角色?
王佳俊:有那種感覺其實挺難的。經過大概三四個的排練,我們一點點往那個角色找,畢竟有距離感。真正開始在舞臺上演出時,已經不再想自己是不是像那個人。當我戴上那副眼鏡,當音樂開始響起,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靈魂是出竅的,身體在動,但我作為一個旁觀者在看自己。你不知道為什么被感動了,真的在流淚、在哭泣,有時候都收不住。那不是我想去演繹的,而是周圍每一個演員給我戲份,自己首先被角色打動了。我們先相信了他們,所以今天我們才能打動觀眾,讓他們去相信。
朱潔靜:我和蘭芬真的是從頭到尾哪都不像,有年代上的、有外形上的、有心理上的距離。我其實是一個特別要強的女孩,或者說我是一個內心非常硬的女孩,但是蘭芬是什么?蘭芬是那個年代站在李俠背后的一個相夫教子的中國傳統女性,就像我媽媽那輩一樣。她沒有很鋒利的東西,身上可能沒有自己,更多的是家庭、孩子、丈夫,跟我性格上完全天壤之別。
所以突然想到奚美娟老師的那句話,當一個演員跟角色很接近,留給他的創作空間是非常小的。就像《朱鹮》,大家說是為我量身打造的,我在刻畫這個角色和征服這個角色的過程中,并沒有碰到太多的難題,因為好像我一出手,就特別仙、特別瘦,特別像那只鳥。但是蘭芬不是,演員通過塑造角色得到的成長會更多,蘭芬在我心里重重留下了一拳、一筆,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我們不要太小看自己,舞蹈人好像只能跳舞。我們沒有最有力的武器——語言,但只要把肢體練好看了,觀眾就能懂。其實這個時代對舞蹈演員的要求是非常非常高的,你不光要技術好、身材好,給人美的享受、給人精神層面的享受,更重要的是能夠刻畫深入人心的角色,這樣才能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地成為這個新時代的文藝工作者,或者說新時代文藝青年該有的樣子。
提問:你們有什么小故事和小方法,取得和李俠、蘭芬跨越時空的對話,或者說靈魂的感應?
王佳俊:從哪個點開始排練,我當時想了很多。后來,我們就去尋找那種比較平凡的、比較真實的,可以跟我們共通的點。所以我們會去看很多紅色場館。看李白故居時,感覺他們生活的環境特別簡單、特別樸素,雖然很小,我能想象他們在那個家里特別幸福,可能出去上班了,回來有一頓熱飯吃,兩個人閑聊一會,今天看了什么,發現了什么……我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共通的點,不管哪個時代,每個人對這種簡單的幸福都是特別向往的。
所以我們就抓住這個點,這個角色慢慢從平凡人變成了英雄,他為什么會做那樣的選擇?走最后那一步是為了什么?就是為了守護他那個小小的家,守護所有人的小家,有人愿意沖出來犧牲自己的青春,去完成這樣的使命。
朱潔靜:我有一把蒲扇,2018年8月18日“電波”開排那一天就是我手上的道具,演了200多場還在化妝間里。它其實已經破爛不堪,有裂縫,有缺角,我就拿膠帶一直纏,不能近看,遠看依然是一把蒲扇。我還有一件排練旗袍,這邊扯爛了,那邊裂了。舞臺上我們是絲絨的旗袍,在排練廳里,我選了一件麻布的、條紋的、藍色的、不是特別鮮艷的旗袍。
這兩件東西像是我跳蘭芬的護身符,當你的外形不那么有先天優勢去接近角色,后天就需要找各種各樣的辦法。每個人的辦法不一樣,我可能要先從這些道具開始,這件服裝穿上以后,有一種自我潛意識的催眠吧,會讓我一點一點代入這個角色。
生活中就是從做家務開始,掃地、拖地、擦桌子、鋪床單。我還學過織毛衣,劇里有一件紅色毛衣。一開始,我學了一點手法,但一到舞臺上,可能有其他東西干擾,并沒有那么真實。有一天陳團(陳飛華)說,你織毛衣的兩個手怎么像機器,真的不對呀!后來我反省了自己,的確沒做好,又找服裝老師好好學了一下,平針、上針、下針……
不經意間的這些生活的細節,一點一點堆砌、疊加、積累,慢慢得好像你就變得真實了,是潤物細無聲的滋養,在心里的那份真實感。比如掃地,腰要挺直、要優雅?真實的勞動婦女工作或者帶孩子一天下來,她腰是直不起來的,她永遠都是扶著腰,怎么可能撅屁股掃地。
在舞劇里面,我們盡量把演戲的痕跡抹掉,把演戲的邊界擦掉,讓真實的生活一點一點藝術渲染,完完全全還原這對平凡的夫妻。細節決定一切。經典的成就,要細到每一個細節都經得住考驗。
提問:整部舞劇當中,你們最喜歡對方跳哪個舞段?
王佳俊:我想我的選擇跟大家一樣,還是“漁光曲”。為什么?因為整部舞劇都很緊湊,對我來說很緊張、很敏感,唯獨在那一段舞蹈,我看到的蘭芬讓我感覺是幸福的、是安寧的。那個畫面好像黃浦江上太陽初升,灑到路上,每個人都在忙著自己的活,那么安靜,時間好像停止了。我看到了江南女子的美!歌舞團小姐姐嘛,線條都很漂亮,穿著旗袍,很水靈。我看到的是她們那種向往的、希望的時刻。這么美好的畫面,這么美好的舞蹈設計,到了后面李俠和蘭芬為革命犧牲……所以每次看到這個舞段,我都難言激動,會想到那種晨光初上卻轉瞬即逝的美好。
朱潔靜:我最喜歡全劇的最后一幕,我和王佳俊一段生死離別的“訣別”雙人舞。他告訴我,你肚子里還有我們的孩子,你走!邁著踉蹌的步子離開他以后,我在后臺氣喘吁吁,還要搶一身衣服,但是在搶的那一刻,我總是忍不住把頭轉向舞臺中間,26塊木板像牢籠一樣把李俠囚禁了,然后一束紅光打下來,受不了!李俠沒有一個舞蹈動作,就坐在一張桌子面前,拿起電報機,滴滴滴,我突然發現兩個時代的年輕人在那一刻重合了。我覺得他就是中國人的脊梁,這個不露鋒芒的男人身上,骨子里的那個勁兒怎么那么硬!我會分不清楚是舞臺還是現實。藝術很美妙,雖然我不在臺上,但回望王佳俊時,我真的覺得我看到了今天的李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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