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交通大學劉春江教授課題組進行生態觀測。本文圖片均為受訪者供圖

上海城市森林一年創造多少“綠色GDP”？

關于這個問題，上海市生態學學會副理事長、上海交通大學教授劉春江課題組與上海市林業總站開展了多年合作研究。根據他們估測，2019年上海城市森林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達152.67億元，比2018年價值量增加7%。

3月12日，劉春江告訴澎湃新聞（www.6773257.com）記者，2020年的上海城市森林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數據尚未公布，但他預測依舊是上升的趨勢。而正在建設的上海五大新城，讓他看到了城市森林覆被率邁上新臺階的希望。

劉春江帶領學生考察中山公園“綠色崗亭”

“綠色崗亭”實時監測環境因子

走進上海中山公園，很容易發現一個“綠色崗亭”，它實時監測著公園中的大氣溫濕度、負氧離子濃度、污染物（包括PM2.5濃度）等環境因子。實時監測數據在電子屏上滾動顯示，經過記錄分析的數據會定期提交上海市林業局和國家林草局。

這樣的“綠色崗亭”，由上海交通大學和上海市林業總站共同建設，正式名稱是上海城市森林生態系統國家定位觀測研究站，在上海共有4個點位，除了城區內的中山公園，還包括靠近外環的浦東金海濕地公園、黃浦江中游的松江葉榭鎮及崇明島觀測點。其中，中山公園觀測點因地處市區，設置成了崗亭狀，其余觀測點則配備了觀測站房和高大的綜合觀測鐵塔，4個觀測點一同形成了中心城區—近郊—遠郊的梯度觀測。

4個上海城市森林生態系統國家定位觀測研究站

自2016年以來，劉春江課題組與上海市林業總站合作，依據特大型城市森林特點、定位觀測數據、野外調查和模型，制定生態系統功能評價指標體系，這一指標將城市森林這一“綠水青山”的價值進行數字化呈現，而評價結果通過上海市政府向社會發布。

評價項目包括森林游憩、凈化大氣環境、固碳釋氧、涵養水源、生物多樣性保護、保育土壤、林木積累營養物質、森林防護等八大方面。連續評價結果為提升上海城市森林生態提供了技術依據，也為上海生態宜居城市建設提供了支撐。

根據上海市林業總站和劉春江課題組的估測，2019年上海城市森林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達152.67億元，比2018年價值量增加7%。

152.67億元的價值是怎么計算出來的？

劉春江向澎湃新聞記者介紹，可以將上海城市森林看作是一個“生態工廠”，為居民生產多種產品，提供多種服務。這些產品和服務分為四大類：

第一是支撐服務。在森林中，樹木每年形成大量枯枝落葉，腐爛后形成土壤腐殖質，并把營養元素固持在土壤中，避免了流失，相當于一個“營養元素儲存器”，為其它生命活動提供了物質基礎。根據一塊森林一年保存了多少氮、磷、鉀、鈣、鎂等元素量，即可估算出固持營養元素價值多少錢。因此，也呼吁大家盡量不要清除林地的枯枝落葉，維護好城市生態系統的物質基礎。

另外，森林還是許多動物、植物、微生物家園，一旦森林被毀滅，這些生物也會消失。生物多樣性保證了生態系統穩定性，也是生態功能發揮的基礎。根據一塊林地內的動植物數量，可以估算出一塊森林維護生物多樣性的經濟價值。

第二是供給服務。在森林中，除了樹木，往往還有多種草本植物、灌木、菌類等，它們為人類生產生活提供食品、纖維、油料、干果等多種多樣的產品。這一項的計算較為直觀，舉例來說，一片果林成熟后每年賣多少錢等，即是它一年供給服務的經濟價值。

第三是調節服務。城市森林能夠吸納削減大氣污染物，清潔空氣；固碳釋氧，增加負氧離子；蒸騰水分，降低城市溫度；涵養雨水，降低城市徑流和洪水等。例如，城市森林“冷島效應”，讓大氣溫度降低，減少空調使用，節省了能源，由此可計算城市森林“冷島效應”的經濟價值。

第四是文化服務。這項服務最貼近市民生活—城市森林樹木提供了舒適的游憩空間和賞心悅目的景觀，也提供了人們文學藝術創作的背景與靈感。對于一個公園來說，門票就可看作是它提供的文化服務的經濟價值；此外，人們大多喜歡居住在森林綠地和公園旁邊，高出的房價也可看作是周邊森林文化服務的一種經濟價值。

最后，把這些計算根據當地的物價折合成人民幣相加，即是當年的森林生態系統服務的經濟價值。

劉春江表示，2020年的上海城市森林生態系統服務價值數據尚未公布，但他預測依舊是上升的趨勢。而這種增長，代表著上海森林覆被率的上升，也代表森林在上海生態系統中發揮的功效有了提升。

“上海的森林覆被率在90年代末期僅為3%，2020年達到18.49%的水平，增長速度在全國排前列。近年來，上海的樹木正處在從幼年到中年的成長期，發揮的功效也在提升。”他說。

上海森林樹木空間配置獨具匠心

自2005年以來，劉春江帶領團隊建立了上海浦東新區環境觀測點、上海城市森林生態系統定位研究站、教育部長三角生態環境觀測站，逐步形成了城市群生態環境聯動觀測技術方法和體系，并于2020年獲批成為科技部國家野外觀測臺站，該平臺的建設填補了世界城市群生態環境定位觀測研究空白。

“城市森林尚無公認的學術定義，目前學界一般認為城市森林是一個城市及其周邊地區森林、林帶、綠地、灌木等綜合體，形成一個復合生態系統，成為城市的綠色基礎設施。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設立綠色崗亭的中山公園就是城市森林的有機組成部分。生態系統定位觀測站為科研等提供數據支撐，也可以讓市民很直觀地看到空氣質量數據，在這個基礎上它實現了監測、科研、社會服務三大功能。”劉春江說。

劉春江介紹，目前上海市的森林覆被率為18.49%，尚低于我國其它一線城市，也低于世界上其它著名的國際大都市。但在他看來，上海在森林樹木空間配置上頗費匠心，通過“口袋公園”、宜樹則樹、宜灌則灌等形式提高了樹木綠地分布均勻度，使市民能夠感覺到較好的森林綠化效果。

而正在建設的上海五大新城，讓劉春江看到了上海城市森林覆被率邁上新臺階的希望。“五大新城擁有相對較大的生態空間建設余地，可以形成‘老城’輻射帶動新城產業、新城生態系統功能反哺‘老城’的格局。因此，通過五大新城建設這一契機，我們有機會大幅度增加上海森林覆蓋率，進一步提升生態系統服務功能，打造美麗上海，在生態宜居建設方面引領世界城市化發展。”劉春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