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上海虹口曲陽路派出所民警董瑞描述中的殷昊，一個不愛講心事，工作認真，正在努力適應社會的“唐寶寶”（唐氏綜合征患者）。同時，他也是夢工坊咖啡吧的一名店員，與其他11名患有不同程度精神障礙的小伙伴，共同參與維持著這家店的營生。

夢工坊咖啡吧。本文圖片除標注外均為 澎湃新聞記者 鞏漢語 實習生 李晨蕾 圖

因為疫情，夢工坊咖啡吧的生意陷入低迷。56歲的董瑞因此當起了這12個“孩子”的“大媽媽”，僅大半年時間就組織了近十場活動，“為了照顧生意，也為了給孩子更多接觸社會的機會”。

3月4日，在“3.5學雷鋒日”來臨之際，在董瑞的帶領下，一眾青年民警再次前往咖啡吧與孩子們互動。一場活動背后，延續著關于夢工坊，關于公益事業，關于殘障孩子社會化的故事。

12個“孩子”的“大媽媽”

董瑞（左一）和派出所其他民警一起參與活動。受訪者 供圖

在夢工坊咖啡吧，董瑞很受歡迎。

“董警官，快點來看我拉花，這杯做得最好看，給你喝！”

“董老師，‘殷總’學了新的曲子，一直在講要彈給你聽。”

“董姐，你知道自己是今天第幾個走進咖啡吧的人嗎？我告訴你哦……”

位于浦東新區成山路345號的夢工坊咖啡吧，店內的12位店員患有不同程度的自閉癥或唐氏綜合征。長期的相處中，董瑞習慣叫他們“孩子”，因此在他們眼中，董瑞已經成了一位身材有些胖胖的“大媽媽”。

殷昊在為《感恩的心》大合唱伴奏。

“大媽媽”常常帶著朋友來店里探望，關切著大家哪怕細微的變化。有一次，殷昊和22歲的自閉癥男生楊安昆鬧不開心，被瞪了一眼，敏感的殷昊便跑到角落哭了起來。

董瑞回憶：“‘唐寶寶’是不愿意跟人說心事的，他一直低著頭，我過去和他聊了很久，告訴他碰到事情應該怎么樣，講完以后他就笑了。”

“殷昊，不生氣了吧。”

“不生氣了。”

“那我們好好工作好嗎？”

“好的！”

董瑞說，人們認為“星星的孩子”是不容易與人交流的，但他們愿意與她溝通，“他們開心我就很有成就感”。

說到與孩子們相處的過程，董瑞也頗有心得：“他們只是因為生病，所以在與人、與社會的接觸中，遇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對他們有幫助的，不是給他們送東西，而是陪伴他們在安全的前提下，走出舒適區，建立與人相處、獨立生活的信心。”

董瑞和孩子們互動。 

2020年10月，咖啡吧設攤參加陸家嘴中心綠地咖啡文化節，董瑞幫著去站臺。“當時心里還是有點擔心的，一方面，現場人那么多，怕有人欺負他們；另外一方面，擺攤的咖啡館那么多，很多都是知名的連鎖品牌，怕夢工坊這邊少有人問津，孩子們會比較失落。”那天，董瑞一直陪在負責推廣工作的楊安昆身邊，邀請路人掃“二維碼”關注咖啡吧，還變換著身份當起了“托兒”，不厭其煩地向旁人介紹著咖啡吧的招牌飲品。

有了這次“并肩作戰”的經歷，咖啡吧全體員工都跟董瑞更加親近了，特別是在自閉癥孩子們眼里，董瑞成為他們可以信任的人，是咖啡吧的編外成員。

殘障店員與民警一起做手工。

“把窗外更多的美好帶來給他們”

說起與孩子們相識的緣分，董瑞說多虧了疫情期間組建的援漢“后援團”。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來勢洶洶，董瑞結識了第一批上海援漢醫療隊成員、岳陽醫院護士長潘慧璘。獲知隊員們因出發匆忙，生活物資緊缺的情況后，長期從事后勤保障工作的董瑞先是在武漢友人的幫助下，自掏腰包為醫療隊送去了萬余元的急需生活用品，后來又在微信上建了“援漢愛心接力群”，凝聚起一支255名成員的“編外后援團”，持續為11支上海援漢醫療隊送去了11批次、價值40余萬元的“精準援助”。

援助告一段落后，2020年6月，因為“愛心群”的一次公益活動，董瑞第一次來到夢工坊咖啡吧。此前，她曾在新聞上聽到過這里，得知里面的員工都是一些自閉癥和唐氏綜合征患者。

第一次來到夢工坊咖啡吧，與董瑞想的不同，這些員工雖然不善交流，與陌生人接觸時的眼神和肢體動作顯得羞澀而拘謹，但是，“在迎賓接待、制作咖啡的每一個崗位上，他們都十分努力、專注，盡己所能地做到最好。”短短數小時的相處，董瑞被深深震撼和感動著。

殘障店員在表演魔術，民警參與互動。

“自閉癥患者需要陪伴和交流。”董瑞說：“咖啡吧為他們提供了工作機會，咖啡吧打開了一扇接觸社會的窗，我就想再盡點力，把窗外更多的美好帶來給他們。”一個關于愛心與公益的故事由此開始書寫續章。

咖啡吧創建人于成紅說：“董瑞是個非常熱心的人，家住虹口，但這大半年里，她一直邀請朋友到我們這里來聚，就是想來幫幫我們、來看看孩子。知道我們在邊上又增加了面館、洗車坊兩個社會實踐點以后，還一直幫我們宣傳，把孩子們的事情當自己的事一樣上心。”

從首次踏足“夢工廠咖啡吧”至今，由董瑞牽起的愛心活動已在此舉辦了近十場。

“希望能通過自己的一些努力，讓更多的人關注身邊自閉癥和唐氏綜合征群體，凝聚更多的力量一起來幫助他們。”董瑞說，“愿意為別人付出和奉獻的人，自己也一定能收獲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