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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別再拍她的胸部特寫
原創 她姐 她刊
昨天,微博之夜,《你好,李煥英》的熱度仍在延續。
幾個主演的一舉一動都能引起一片關注。
#張小斐和沈騰一起挽著賈玲的原因#。
微博
無他,誰讓《李煥英》的票房如此爭氣!
截止到今天,《你好,李煥英》的票房已經超過了48億,并成功挺進內地票房前三。
(以下簡稱《李煥英》)
看到這個票房成績,她姐簡直想要起立為賈玲瘋狂鼓掌!
有人說,賈玲電影的成功,得益于她的真誠。
她對母親的感情足夠濃烈,而這份感情到影片中,轉化成了極為真誠的表達。
此話不假。
比起市場上的那些套用已經被驗證過的模式拍出來的商業大片,大眾顯然更愿意為一些并不完美卻足夠真誠的作品買單。
但真誠只是其一。
在她姐看來,還有一個原因是——
無論是橫向比較(整個春節檔),還是縱向比較(大眾熟知的電影)。
《李煥英》都稱得上是一部難得一見的女性視角的作品。
《李煥英》上映后,還引出一個關于#女導演鏡頭下的女性形象#的話題。
因為,影片中,賈玲對女性的刻畫,是極其女性視角的。
無論是對女性的外在呈現,還是人物的設置。
這當然跟故事的背景有關。
賈玲飾演的角色賈曉玲,穿越到了自己出生的前一年1981年,見到了少女時期的媽媽李煥英,并和媽媽成了同齡人。
《你好,李煥英》
又因為她帶著自己穿越前的記憶,因此影片中賈曉玲和李煥英的關系,甚至和影片中其他角色的關系,都是雙重的。
在這個背景下,影片中的很多呈現都是一以貫之的。
比如,賈曉玲的眼神。
影片中她的眼神時刻都在跟著人物走,眼睛定在人身上。
眼神里帶著些探究和好奇,但更多的是欣喜,以及怎么看也看不夠的戀戀不舍。
還有鏡頭的落腳點。
鏡頭相當于導演的眼睛。
鏡頭拍到什么,意味著導演看到什么,而我們(觀眾)也就看到什么。
賈玲拍李煥英邊吃飯邊給排球比賽激動地加油。
拍李煥英前仰后合地大笑。
拍李煥英去影院看電影的若有所思。
拍沈光林落水后,兩人在湖邊的鏡頭。
鏡頭始終沒有落在一些非常細節的地方,比如嘴唇、眼睛、裙擺……
所有的鏡頭的呈現,都有一個共同點——
重表情,而非五官;
重氛圍,而非細節。
她的唇色不重要、她的裙子不重要、她落水后的濕身更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她當下的情緒。
無論是賈曉玲這個角色的眼神,還是鏡頭的落腳處,都讓我們原封不動地感受到了:
導演看待女性的眼光走向——不是一種油膩的凝視,而是一種極其溫柔的注視。
以及對角色的濃烈的情感——眷戀和不舍。
《李煥英》中對女性角色的人物設置,也是極具女性視角的。
甚至,賈玲在影片中幾乎去掉了對父親這個角色的呈現。即便一個隱藏的背景是,彼時李煥英已經有一個交往了三年的戀人。
《李煥英》更多的是對李煥英以及其他女性角色本身的刻畫。
沒有備受矚目的女神和眾人嘲笑的丑女之分,不刻意拔高,也不肆意丑化。
她不再是沒有自我的女性形象。
而是有技能、有膽識、有自己的生活,工作、縫紉、打排球樣樣都行。
她們不是被觀賞的客體,也不是某個人的附屬。
只是不同性格的女性,在自己的日常生活里做著最尋常的事情。
但,僅僅是專心做自己、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這件事本身,就足夠讓她們熠熠生輝。
遺憾的是,以往我們在很多男性導演的鏡頭下,是看不到這種對女性的刻畫的。
如今市場上絕大多數作品中的女性,都是男性視角下的——
女性多是一個被審視的客體。
同為春節檔影片的《唐探3》便是如此。
《唐探3》中無論是情節的設置、臺詞,還是鏡頭,都充滿著男性導演對女性角色的男性凝視。
比如,小林醬初出場時,鏡頭拍的是小林醬的上半身。
但與其說,對準的是小林醬的臉,不如說是胸。
而下一秒,唐仁的臺詞更加印證了這一點:好兇(胸)。
《唐人街探案3》
破案中有一個通關的設定,而謎底是女性的罩杯,36D。
野田昊兩次想要增加破案的幾率,“賄賂”的招數都是,對女檢察官、女法官拋媚眼。
即便是影片的最后,給了小林醬這個角色大篇幅的獨白呈現和發揮的余地。
但影片中對女性角色的污名化、刻板印象,以及鏡頭本身充滿的男性凝視意味,都是無法掩蓋的。
這種凝視甚至不僅僅局限于女性,也包括男性。
比如陳思成對笑點的鋪陳,是通過對秦風裸露上身的展現、對相撲男的蜜汁拍攝角度……
這種男性視角下對女性角色的刻畫方式,并不稀罕。
姜文影片中的女性多是如此。
姜文拍女性,鏡頭對準的多是身體。
再具體點,是屁股。
《陽光燦爛的日子》里,他拍寧靜游泳之后的嘴唇、胸,以及屁股。
《太陽照常升起》里拍陳沖的屁股。
陳沖在影片中穿的白大褂,都是為了呈現前凸后翹的效果,特意根據她的身材做的。
到了《邪不壓正》里,拍許晴的屁股。許晴為了呈現完美的身材,還特意練了三個月的瑜伽。
竇文濤還特意問過姜文這個問題,“你為什么總是拍女人的屁股?”
姜文也不回避,如實回答:“美啊。”
《圓桌派》
不可否認,姜文鏡頭下女性的肉體,的確是美的。
帶著原始和野性氣息的美。
但,這種“美”的呈現,其實是帶著導演個人喜好的目光投射。
即,是帶有“性意味”的。
女性更像是一個盛放男性欲望和性幻想的客體。
而不是她本身。
和對女性肉體的刻畫不成正比的,是男性視角下女性角色內里的空虛。
女性角色比起一個人,更像是一個有著固定模式的符號。
PBS的一檔《影界女杰》的紀錄片就指出,在好萊塢相當長一段時間里,都少有打破常規的女性角色。
女性的角色常常為兩種——好好甜心和墮落女人。
紀錄片《影界女杰》
盡管男性角色有時候也會固定,但好男人和壞男人通常更立體、更全面。
換句話說,更像一個人。
女性在影片中則并非如此。
她們要么是具備“女人屬性”的工具人。
前陣子《最美逆行者》里,女性進入手術室幫忙,被男性醫生說:“你一個女同志,在旁邊配合就好了。”
《最美逆行者》
女護士報名去前線,不被院長允許,因為丈夫不同意,因為家里有老人和孩子需要照顧。
而所謂的“女人屬性”,也是帶有偏見的。
女性常常被刻畫成業務能力不足的、以家庭為主的、感情用事的……
要么,是一個滿足男性意淫的符號,亦或者男性成功與否的風向標。
比如,徐崢的《囧》系列中必不可少的女神的設置。
《泰囧》中的范冰冰、《港囧》中的杜鵑皆是如此。
再比如,《夏洛特煩惱》里的秋雅。
她們怎樣生活、擔任什么角色,都跟她無關,而是由男性的需要和期待來定義。
“她沒有屬于自己的生活,沒有家庭沒有愛好,也沒見她有太多工作要做。
(她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幫助憂郁的男主角擺脫低迷,而不是追求她自己的快樂。”
總之,女性不是一個有著喜怒哀樂、可供推敲的故事線的鮮活個體。
但,事實呢?
女性在熒屏上看到的形象,和她們在現實生活中看到的女性形象不一致,甚至是割裂的。
而《李煥英》這部并不完美的影片的成功,無疑印證了這份割裂。
她姐并不是說,男性創作者在作品中刻畫女性角色要遵循絕對的“正確”——不能有反面、不能有弱點。
如果這般,創作的自由將不復存在。
她姐只是不愿看到創作者不描繪現實生活中的女性,而只描繪自己意淫出來的女性符號——沒有血肉靈魂,沒有來時去處。
這不是創作的自由。
這是創作的懶惰。
《李煥英》的成功,不僅僅是影片本身的成功嗎?
不是的。
如果以鏡頭、表達等標準來衡量,《李煥英》其實并不能稱得上一部佳作。
在她姐看來,《李煥英》比起作品本身的成功,更是一個信號。
在春節檔的作品中橫向比較之下,它暴露了慣性的男性視角的表達的式弱。
以及,女性視角下的表達開始被看見的可能性。
正如凱特·布蘭切特在2014年奧斯卡頒獎典禮上說的那樣:
“可能我們這行里的有些同僚,依然愚蠢地抓著這個觀點不放。他們認為以女性為中心的電影只是小眾體驗,不是這樣的。
觀眾們想看到這些電影,并且它們是能賺錢的。”
《李煥英》的成功,再次佐證了這一點。
《李煥英》的故事,不僅是以女性為中心的,而且是拍的極其私人的故事和情感。
但從結果來看,這部電影不僅不小眾,反而男女老少通吃。
事實上,以女性視角為主的作品在過去的兩年中是頻繁出現的。
姚晨監制并主演的電影《送我上青云》,就拓寬了女性對性的表達。
《送我上青云》
楊笠在脫口秀領域的嶄露頭角,使得脫口秀領域出現了關于兩性議題更女性視角的討論和思考。
張雨綺更是在《脫口秀大會》上直言,她之所以喜歡思文,是因為終于在我們的脫口秀的舞臺上,看到了女性視角的東西。
《脫口秀大會》第三季
以及《說唱新世代》中女rapper的創作。
不再局限于男性rapper創作者既定的金錢、女人、車子毒品等虛張聲勢的表達,而是更多地在女性性別困境等議題上著墨。
《說唱新世代》
只是,在以往這些議題的出現,多是掀起軒然大波。
無他,從無到有總是充滿爭議。
畢竟以往在創作和表達上,占據主流的總是男性創作者。
因而呈現怎樣的故事和創造怎樣的形象給觀眾,總是由他們決定。
即便是在電影市場更為成熟的好萊塢,在2016年,超過1億美元預算的318部電影,只有3部是由女性導演執導的。
就連《實習醫生格蕾》這樣大火的美劇,在誕生之初都引起了不少爭議。
編劇在剛寫完前幾集后跟ABC(美國廣播公司)的人一起開會,在場的男性站起來用強烈地語氣說道:
“沒人會愿意看關于這樣一個女性的電視劇。”
當時編劇就心想:
這些人完全不知道真實的世界是怎樣的,一丁點都不知道。
事實證明,那個房間里的所有男人都錯了。
因為《實習醫生格蕾》至今已經播出了十五年,播到了第十七季。
《李煥英》也是如此,雖然不成熟,卻用它的成功在拓寬女性表達的道路上釋放了一個信號——
守門人的大門不再有用了
現在有新的觀眾群體 新的交流方式
現在時代變了
并且我們知道時代已經變了
我們要開始動手了
女性可以表達,誠實的表達會帶來好的結果。
而這一切不必都由男人決定。
原標題:《夠了,別再拍她的胸部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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