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前的沙特籍記者卡舒吉遇害案再次掀起美國與沙特兩國關系的波瀾。當地時間2月25日，美國總統拜登就任后與沙特國王薩勒曼首次通電話。在此之前，多家媒體報道稱，拜登政府將公布卡舒吉案的完整調查報告，而報告內容對沙特方面不利。

這份報告的內容主要由美國中央情報局（CIA）撰寫，已經披露的內容將卡舒吉案疑點指向沙特政府，且稱沙特王儲穆罕默德負有直接責任。白宮發布的拜登和薩勒曼通話的簡報并沒有提及這份報告，但是以另一種委婉的方式“敲打”了沙特。簡報稱，拜登與薩勒曼兩人討論了“雙方關注的問題”，拜登“重申了美國對普遍人權和法治的重視”。

2019年6月，聯合國法外處決問題特別報告員卡拉馬德得出的結論認為，卡舒吉謀殺案是蓄意和有預謀的，稱沙特應對此負責。卡拉馬德建議公正的國際機構對沙特王儲穆罕默德及其他高級官員進行調查，以確定“是否已達到刑事責任的程度”。

拜登與沙特國王薩勒曼。

特朗普政府對參與殺害卡舒吉的17名沙特人實施了制裁，但從未對調查結果進行解密，并且避免了對穆罕默德的質疑。但拜登所持的立場相反，自參與競選以來他一直強調“不會再對卡舒吉遇害一事繼續沉默”，并且威脅不會繼續鞏固與沙特的關系。

兇手所乘飛機與王儲有關？

卡舒吉2018年10月前往沙特駐土耳其伊斯坦布爾總領事館辦理結婚相關手續，遭到殺害，遺體被肢解。沙特政府否認王儲穆罕默德牽涉其中，稱是一些情報人員試圖把卡舒吉引渡回國時“自作主張”殺害卡舒吉。沙特2019年判處5名涉案人員死刑，他們后來獲得卡舒吉家屬寬恕，減刑為20年監禁。

在拜登25日與薩勒曼通電話前，多家媒體就已經透露，美國預計將在同日發布一份美國中央情報局有關卡舒吉遇害調查報告的解密版本。美國彭博社的最新報道則稱，消息人士透露這篇報告最早將于26日發布。

路透社24日援引4名熟悉此事的美國官員報道稱，這份報告評估認為，是沙特王儲穆罕默德批準并可能下令對卡舒吉實施謀殺。拜登24日告訴記者，他已經閱讀了該報告，并預計將與穆罕默德的父親沙特國王薩勒曼通話。

截至發稿時（美東時間25日晚11點）這份解密報告并未發布，但媒體當中已經充斥著對沙特王儲的問責。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24日披露的另一份被沙特列為“最高機密”的法律文件顯示，刺殺卡舒吉的兇手在前往土耳其伊斯坦布爾時使用了兩架私人飛機，而這兩架飛機屬于沙特主權財富基金所擁有的公司。

CNN根據這份“最高機密”報道稱，參與殺害卡舒吉的十幾名殺手中，有大部分在實施犯罪期間乘坐了天空首航私人航空公司（Sky Prime Aviation）旗下的兩架私人商務機。然而在2017年，這家私人航空公司被沙特王室下令轉讓給沙特王儲薩勒曼掌管的沙特主權財富基金“公共投資基金”。

據報道，上個月，沙特多家國有企業在加拿大對一位名叫薩阿德·賈布里的男子提起民事訴訟，指控他挪用公款。在訴訟期間，一名沙特部長簽署并提交了一些被列為“最高機密”的文件作為訴訟證據。根據文件，該私人航空公司原屬于賈布里的女婿。

CNN援引中央情報局中東部門前主管丹·霍夫曼的話表示，“這只是更多的潛在證據，證明沙特王儲對于卡舒吉被殺一案知情。”

美國前總統特朗普與沙特王儲穆罕默德。

拜登上臺后，美沙同盟關系面臨考驗

在外界一片猜測聲中，拜登最終與薩勒曼舉行了電話會議。但白宮簡報稱，總統拜登在25日與薩勒曼的電話會議中強調了美沙兩國關系的積極方面，拜登“將努力使雙邊關系盡可能牢固、透明”。簡報還強調，美國將繼續為沙特提供軍事支持，“幫助沙特面對伊朗及其盟友的敵對活動”。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拜登并未提及卡舒吉遇害一事，但是卻表示“積極地注意到”另一名沙特婦女權利活動人士哈斯盧爾被釋一事。這名31歲的女性曾主張沙特女性獲得駕駛權，并反對沙特的男性監護人制度。2018年6月，哈斯盧爾在沙特取消女性駕車禁令前幾周被捕，本月被沙特釋放。哈斯盧爾的家人近日表示，拜登政府在確保哈斯盧爾有條件獲釋方面“做出了很多貢獻”。

美國《紐約時報》24日報道稱，美國官員在兩人通話前預測，這次電話會議可能會“充滿外交上的歡快氣氛”，但拜登真正的目的是警告沙特卡舒吉案調查報告即將解密并發布。

拜登上臺以來，白宮一直暗示將對卡舒吉案的負責人采取進一步行動。白宮新聞秘書普薩基24日表示，“美國將會對一些國家表達擔憂，并進行開放問責”。普薩基在回答記者提問時又表示，“總統與本屆政府的意圖是，重新調整我們與沙特的關系。”

本月早些時候，白宮多次表示，拜登與薩勒曼“很快”將會通電話。但英國《衛報》報道稱，當地時間25日晚間的電話會議是在美國等待了兩天過后才進行的。消息人士告訴《衛報》，電話會議的推遲反映了白宮直接與沙特國王取得聯系的困難。白宮拒絕對此事置評。

值得注意的是，拜登此次通話的對象是沙特國王薩勒曼，而非王儲穆罕默德。美國前總統特朗普在任期間與穆罕默德建立了密切的私人關系。《時代周刊》稱，沙特也是特朗普競選背后的出資者之一，這種支持被視作為扭轉奧巴馬時期中東政策所做的投資。特朗普上臺后，在中東遏制伊朗，重啟制裁，甚至集結“阿拉伯版北約”，一系列政策調整都符合沙特王室的心意。

拜登的上臺終結了特朗普時期的美沙關系“蜜月期”，他希望與沙特恢復奧巴馬時期的“傳統關系”。白宮最近發表的官方聲明稱沙特為“安全伙伴”，而不是特朗普政府強調的“盟友”和美國軍事裝備的重要買家。

雖然拜登此次通話強調了不會中斷與沙特的軍事合作，但本月初，拜登已下令停止對沙特在也門軍事行動的援助，他稱也門軍事沖突是“一場人道主義和戰略層面的災難”，并承諾美國會終止為沙特在也門的軍事行動提供情報、數據以及軍售等支持。

英國《金融時報》援引兩名與美國政府官員接觸的人士稱，美國對卡舒吉案的回應可能會包括財政部和美國國務院的一系列行動，包括對調查報告中提到的個人進行制裁和簽證限制。

但也有分析認為，美國顧及同盟角色，不會讓沙特太過難堪。據《金融時報》報道，美國智庫卡內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雅思敏·法魯克表示，如果拜登政府最終選擇制裁穆罕默德王儲，那么結果可能適得其反，因為這將限制穆罕默德在雙邊關系其他方面的作用。

美國智庫布魯金斯學會專家塔瑪拉·維特斯表示，美國可能會驅逐沙特外交官，因為卡舒吉案是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的沙特領事館內發生的，違反了《維也納公約》。維特斯也指出，沙特還可以對卡舒吉遇害一事承擔更多責任，從而避免美國實施嚴厲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