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城市經歷了諸多變化，最具深遠影響的莫過于“意識到各種形式公共空間的重要性，并對此類空間能為人們帶來什么，有了更高的期待”。從公共座椅到口袋公園，再到大體量的開放空間，活動受限的人們格外渴望安全、可達以及豐富的公共空間。然而，關于“公共空間”的本質仍有待定義，也需要真正的平等以確保公共空間向社會各階層敞開懷抱。 

公共空間不是錦上添花的點綴

由公共機構和非營利組織組成的“灣區在一起”（Together Bay Area）機構執行董事Annie Burke表示，“COVID-19疫情促發了人們對于公共空間的意識。”

美國東灣公園區（East Bay Regional Parks District）于2020年7月開展了一項調查，超過20%調查對象每周都會去往本區73個公園中的一個，這是2019年調查數據的4倍。舊金山Presidio軍營國家公園2020年9月的訪客統計顯示，盡管不見外地游客的蹤影，但公園中步行人次比2019年9月高出了9％。 

陷入困境的餐廳開始把停車位變為臨時就餐地點。許多道路把步行和騎行優先政策落在了實處。公共空間還用于滿足2020年的特殊需求。舊金山有三個公園每周分發1800袋免費食物。有3500人次在廣場、步行街等公共空間接受了新冠病毒檢測。市民中心廣場（Civic Center Plaza）的一部分被劃為設有200個投票亭的總統大選提前投票中心。 

舊金山市游憩與公園部總經理Phil Ginsburg說，“我們把這段非常時期作為試驗期。公園并非奢侈品，也并非甜蜜可愛的便利設施——它們是必不可少的基礎設施。” 

加州奧克蘭“慢街”計劃

2020年春天，疫情的嚴酷現實促使居家令出臺。人們日常聚集的建筑物都被封閉，公共衛生指令鼓勵人們“參與戶外休閑活動”，比如步行、爬山和騎車。健身房和游泳池停業，但人行道和小路卻是開放的。

加州奧克蘭市很快著手對數條街道的特定街區路段進行封閉，禁止非本住區的機動交通進入，從而確保輪椅、嬰兒車和自行車的通行安全。

這一計劃隨即得到美國其他城市的效仿。不過，在奧克蘭“慢街”計劃的實施街區卻出現了強烈的抵制情緒。推行自行車、限制小汽車的措施，可能會在Rockridge等高檔社區引起共鳴，這里的居民居家辦公之余，會想著舒展一下筋骨。但對黑人社區的居民而言，他們討厭被“自上而下”安排如何生活。醫院護工和超市工作人員抱怨，因“慢街”計劃導致通勤繞路，費時費力。

奧克蘭“慢街”計劃涉及的街道

June Grant認為，城市官員們相信限車百利而無一害。這位奧克蘭建筑師一直主張對規劃和其他政府計劃進行分散化控制，在制訂規劃和推行計劃時應更加關注本地人如何使用本地空間。

自2020年7月以來，奧克蘭21英里（約34公里）的“慢街”網絡再無增加。“慢街”計劃開始強調“重點區域”，聚焦于對商業區或醫院附近的交叉路口加以封閉。周邊居民抱怨，他們匆匆徒步趕路，感覺很崩潰。

奧克蘭交通局局長Ryan Russo承認，本城政策通常無法反映弱勢社群的體驗。

“我們太容易聆聽與自己的經驗相同的聲音。我們需要與社區保持對話。”

2020年4月，加州奧克蘭市“慢街”計劃中封閉的道路
。圖片來源：https://www.ktvu.com/news/final-segment-of-slow-streets-program-installed-in-oakland

露天餐位和公園的使用也不乏矛盾

把停車位改成露天餐位深得人心，這樣餐廳就可重新營業，露天擺放桌椅招待客人。為了促進露天餐飲和商業活動，舊金山市政府主頁上特設了“共享空間”(shared spaced)服務版面，讓城市人行道、街道等戶外空間和營業場所更易使用，且免費發放使用許可。

但是，“共享空間”也造成了一些矛盾，不乏有駕車者抱怨這導致停車位減少，毗鄰店鋪的老板擔心影響了他們的生意。

就公園而言，習慣安靜散步的人，可能會被未戴口罩的跑步者或對安全社交距離毫不在意的人們所干擾。運動場和籃球場封閉之后，并非每個人都能適應。Phil Ginsburg表示，“需要不停地溝通，的確是個挑戰。我們試圖鼓勵大家做正確的事，但有時人們很難接受不能踢足球或無法與10個朋友聚會的限制。”

奧克蘭解放公園：歡迎和包容所有人和活動

在動蕩的2020年，奧克蘭解放公園（Liberation Park）堪稱灣區最具代表性的公共空間。這個公園占地1英畝（約4000平方米）有余，前身為1970年開業的輪胎經銷中心。停業之后，奧克蘭市買下了這塊土地，空置了十幾年，高高的圍欄之內野草叢生。 

2020年3月，這塊土地迎來了變化，官方把其管理權移交給了創立于2014年的“東奧克蘭黑人文化區合作組織”（East Oakland Black Cultural Zone Collaborative）。支持者們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清理場地中的垃圾碎屑，然后打開大門，歡迎一切活動，從提供新冠病毒檢測到周五晚上的電影放映，無所不包。在抗議警察殺害黑人弗洛伊德期間，這一空間曾被用來舉行游行之前的和平集會。 

解放公園也是每周兩次的Akoma公共市場的場地（Akoma在西非詞匯中意為“心臟”）。最后一次集市是2020年12月6日，隨著新的“就地避疫令”（shelter-in-place order）生效，解放公園除了提供節日禮物和手工藝品外，還有一個大大的人造草坪供孩子們玩耍。商販們在這里出售大捆的羽衣甘藍、南瓜和其他應季農產品。 

疫情期間奧克蘭解放公園的戶外市場
。圖片來源：https://www.sfchronicle.com/bayarea/article/As-we-kept-our-distance-from-one-another-our-15839519.php?utm_source=feedburner&utm_medium=feed&utm_campaign=Feed%3A+PlacesWire+%28Places+Wire%29

Carolyn Jones是“東奧克蘭黑人文化區合作組織”的領導者之一，她表示，“我把解放公園視為社區重生的象征，人民可以在那里占有一席之地。”

顯而易見，解放公園并不是一個傳統的“公園”，2020年也并非一個傳統的年份。舊有的做事方式亟需改變。從根本上來講，公共空間的最佳定義也許是，讓人們在繁忙生活和工作中尋得些許歡愉與放松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