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可能在15分鐘內出名”，安迪·沃霍爾的這句名言，可謂是對當下遍地網紅的極佳預言。

既是網紅，就會在頂流時受到萬眾矚目的追捧，也可能在過氣時，面臨觀者寥寥甚至譏諷者眾。不妨腦補一下，如果成年人尚無力承受這云泥之別的落差，心智稚嫩的兒童網紅，又該如何面對鏡頭環繞的童年和人生？

“打開抖音、快手等App，能看到不少萌娃的身影：有的還不會說話，就被大人在鏡頭前不停地打扮、換裝；有的尚在牙牙學語，卻已經習慣了吃飯時要始終面對鏡頭；有的還在學齡前，卻能模仿大人口吻流利講出網絡流行的搞笑段子……”

近日《中國婦女報》聚焦“兒童網紅”的報道，將父母如何當好“數字家長”的現實議題，擺上了桌面。

而最近這段時間，頗受關注的“小馬云”范小勤，也為我們審視兒童網紅，提供了一個典型范本。

誰能想到，這位曾經的“大網紅”，在流量的潮水退去后，回到老家依舊是那個“又皮又臟”、穿著沾著油漬的衣服在村里到處跑的孩子。讀到四年級，還不會簡單的加減法，真實狀態讓人唏噓。

也許，有人會說，“小馬云”的走紅有其特殊性，只憑天生一張酷似知名人士的面孔，不需付出任何后天努力，他注定容易被喜新厭舊的流量時代拋棄。更何況，他自身智力健康狀況都有問題，不蹭熱度“撈一筆”，原生家庭的貧瘠也未見得帶給他光明的未來。

其實，套用一句梨園行的老話，“要想人前顯貴，必定人后受罪”。其他兒童網紅的真實生活境遇，與“小馬云”的身不由己相比，未必不是五十步笑百步的無奈。

1998年，美國演員金·凱瑞曾在電影《楚門的世界》里，扮演了一名“初生代網紅”的形象。自嬰兒時代起，楚門就生活在名為桃源島的小城，這里實則是巨大的攝影棚，他的人生每分每秒都被鏡頭記錄，無時無刻不被全世界關注。

發現真相的楚門，盡管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受歡迎的明星，取得了常人無法想象的成功，依然不惜一切代價逃出鏡頭的控制，尋找真實的生活。

現在各大平臺上的兒童網紅，何嘗不正是一個個少年“楚門”？

時代尊重個體的選擇，素人借助網絡展現才藝、自曝個人生活，借此獲得商業變現，都無可厚非。但站在兒童網紅身后的，卻往往不是向往成名的少年心，而是過度追逐商業利益的家長。

少數家長變成“啃娃族”，只看到眼前利益，透支孩子未來，前有“3歲女孩被喂到70斤”的兒童吃播，后有九歲小學生濃妝艷抹，對鏡頭學各種成人化動作的少年網紅。

如果說，在注意力經濟時代，兒童網紅是注定結出的果實，那社會能做的，就是盡可能避免樹上結出惡果。身為監護人，父母不能將孩子當作撈錢的“工具人”，而要尊重其生長規律，保護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自覺成為合格的“數字家長”，與孩子一起融入真實的社會。

互聯網平臺方也不能只要流量不要三觀。注意價值引導，不給三俗內容留空間，應成為自覺修養。對那些違反法律法規和社會公德的兒童主播賬號，該管的要管，該封的要封。

即使在“15分鐘出名的時代”，人生依舊是一段漫長的征途。這樣的道理，小網紅可能暫時還不明白，但家長不能遺忘。

設計 祝碧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