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網易文創數讀出品的「組學研究」第 5 期。

「組學研究」是一個聚焦豆瓣小組的欄目，豆瓣小組是一個神奇的存在，這里聚集了各式各樣好玩的年輕人，也為中文互聯網提供了諸多話題。

讀懂年輕人，先來讀懂「組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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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豆瓣，有兩個名字對稱的小組：「摳門男性聯合會」和「摳門女性聯合會」，里面活躍著一群非常會省錢過生活的年輕人。

提起摳門，大部分人首先想到的是吝嗇、小氣等貶義詞，但是豆瓣這群年輕人卻毫不避諱地說自己摳門，甚至以摳為自豪，分享摳門攻略，將摳門進行到底。他們自稱“摳摳星”，摳門是他們日常生活方式。

摳門年輕人可以有多摳？豆瓣「摳組」告訴你。

這屆年輕人能有多摳

如果你也是一個崇尚節儉生活的人，那你一定不能錯過豆瓣「摳組」。在這里，“摳摳星”們買東西貨比三家是基礎操作，他們對五花八門的省錢方式的運用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在摳門方法上，摳男、摳女們各有側重。「摳門男性聯合會」是摳門男生的聚集地，他們一門心思降低恩格爾系數，從吃上省錢是最常用的摳門方式。

根據我們對「摳門男性聯合會」中的所有帖子標題和正文的統計，發現摳男們在吃方面的摳門指數遙遙領先，是第二名“穿”的 3 倍之多。

在吃上能摳到什么程度呢？以雞蛋為例，一個雞蛋分兩半吃兩餐已經不算什么，會過日子的摳男把雞蛋打成蛋液倒進冰格凍起來，每次吃的時候掰一格，一顆雞蛋可以吃三天。

「男摳組」有一個“鎮組之帖”，樓主分享了一個比牛奶、雞蛋便宜很多的優質蛋白質攝入方法——吃面包蟲。面包蟲比雞胸肉便宜，還能自己繁殖，源源不斷，而且蛋白質含量達 20%，比雞蛋還高。據樓主說，面包蟲還挺好吃，是奶香杏仁味：

發現只要克服視覺上的惡心其實還蠻好吃的，奶香杏仁味......6 元一斤比雞胸肉還便宜，但是面包蟲 20％ 蛋白質含量和牛肉一樣，超過 13％ 的雞蛋。

在「男摳組」，一件衣服穿十年只能算是剛剛合格。襪子破洞？小意思，左右腳反過來穿不就行了。因為男裝款式少，男生們甚至把衣服編了號，精確計算需要的衣服褲子數量，有空缺才買新的。

衣服破了打補丁是常規操作，組員們還不忘提醒你，衣服破到實在不能穿了，扔之前記得把補丁拆下來：

衣服要是破了，買一些刺繡補丁貼，用針線補一下省錢又好看，衣服不要了，扔之前把補丁拆下來，留著下次用。

為了省錢，「男摳組」里有很多神操作，比如為了省電費，租房時要租樓上裝了地暖的房子，夏天洗冷水澡睡地板就為了不開空調，牙膏買過期的更便宜，更絕的是想聽歌不用買會員，直接腦內放歌更省錢。

和男生主要在吃上摳門不同，女生的摳門技能主要集中在穿衣和護膚化妝上。

在「女性摳門聯合會」的帖子中，便宜又實惠的服裝網店推薦很常見，大牌代工廠也是女生們喜歡的購買渠道。摳女們幾乎不會在線下實體店買衣服，對她們來說，實體店的衣服溢價太高了。

除了買，一些心靈手巧的“摳摳星”干脆買材料自己動手做，一百多的托特包，自己買 7 塊錢的皮料就能縫一個。

想喝奶茶？組里大把帖子科普奶茶的危害，如果看了還是想喝，自制奶茶攻略送給你，健康還省錢。

摳門也不耽誤女生對外貌的追求，只不過和其他平臺種草不同，「女摳組」的成員在護膚化妝產品購買上非常冷靜，堅持不過度迷信護膚品，只做基本的補水和防曬。

組里有一個拔草欄目，不管什么牌子，一切達不到預期效果的東西都會被無情地掛出來：

（某大牌保濕水）卵用沒有！還悶痘！這么粘稠還以為真的精華，其實啦，是增稠劑……（風很大的高光） 就像豬油一樣糊在臉上，粉質也沒多細膩 ，建議分裝也不要入了。如果真需要高光，買個平價國貨不香嗎？

買買買太誘人了，即使是「摳組」的成員，也有忍不住想要剁手的時候。

不過，和其他女生不同，摳女們還保有最后一絲清醒：發帖求阻止，比如“老是控制不住想買新衣服，求罵醒”“想買遮瑕盤，請大家罵醒我”……組里的摳友總能讓你得償所愿，分析利害關系，讓你放下付錢的雙手。

比省錢，沒人能贏這群摳星人

作為長期混跡在「摳組」的人來說，摳是種生活態度，也是一種省錢技能。他們是最摳的一群年輕人，同樣，也是最會省錢的一群年輕人。

搞錢太難，但省錢確實有竅門。在摳門的路上，「摳組」成員們已經身體力行了多項可行的方法，這其中最常用的還是紅包、打折、優惠券老三樣。

「摳組」成員熟知各種紅包優惠券的領取方式，力爭把所有能領的優惠收入囊中。例如，“某寶特價版簽到，每 4 天可以獲得一個支付寶小紅包。”這些你不知道的省錢辦法，他們每天都在用。

沉得住氣是摳男和摳女的必備修養，看上的東西一定要等到打折的時候才下手。為了省錢，摳男摳女可以每天簽到領紅包、攢積分，也可以等到晚上八點后去買吃的，因為八點后有特價。

自制也是他們常用的省錢攻略。從自制食物到自制家具，不管是啥東西壞了，都能在「摳組」找到維修教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能自己做就絕對不買”是他們的摳門信條。

咸魚和各種二手閑置群是他們經常出沒的地方，用他們的話說，“時間就是金錢，閑置物品早日脫手就是賺錢”。

尋找各種平價替代品也是重要的省錢辦法。在熬湯時用雞架替代豬骨，安慰自己，“營養成分差不多，味道也不差”。還有人用嬰兒沐浴露替代洗面奶，據說很溫和而且清潔效果也不差：

估計很多人都用這種（嬰兒）沐浴露，但用它替代洗面奶的人估計不多...其實如果臉不是很油用這個效果不錯。

這些都是比較常見的省錢攻略，在「摳男」和「摳女」組，還有許多神奇的摳門攻略，提供了你想不到的省錢方式。

男女「摳組」在這些省錢招數上，各不相同。摳男喜歡在吃上省錢，他們最喜歡的摳門攻略當然也和吃有關。

除了買便宜的食物，「男摳組」的攻略還教人最大限度地利用食材，一物多吃反復使用。一個雞架就能做出雞湯、烤雞皮、烤雞架，連雞皮烤出來的油也不能浪費，還可以用來炒飯。

健身房太貴，在「男摳組」，有成員教你如何省錢地健身：“不去健身房，不買器械，絕大多數依靠自身重力。”

生活用品方面，有攻略教你不到 40 塊搞定一年的清潔用品，即用肥皂洗一切：

38 塊錢一箱，每箱 30 條，每條可以切成 2 個小塊，就等于 60 小塊，洗澡、洗臉、洗襪子、刷鞋子、洗衣服（打上肥皂扔洗衣機）......其實就一個人用的話，一年是用不完的。

而在「女摳組」，和網購相關的攻略流傳最多。其中最受歡迎的帖子，是教你如何用某微信小程序寄全國 4 塊錢的快遞。

另外，在「女摳組」，不少帖子會直接推薦她們用過的性價比高的護膚品，以及便宜但物品質量還不錯的的店鋪。

除了買買買，「女摳組」還有不少 DIY 攻略，教你如何通過手工來省錢，比如自己做托特包、用角鋼造家具等。在送禮時，想要便宜不貴且看上去不俗套，摳女們教你在某寶上搜“博物館”，絕對有驚喜。

「摳學」的精髓是什么

目前，「摳男」組和「摳女」組加起來已經有超過 60 萬的成員，并且規模不斷擴大。通過摳達到省錢的目的，是這 60 萬摳男、摳女的共識。

不過，「男摳組」和「女摳組」的摳門還是存在區別的，從兩個小組不同的簡介上也能窺見一斑。「男摳組」的簡介是“我們摳不是因為窮，我們就是摳”，而「女摳組」則是“我們摳是因為窮，所以摳”。

「女摳組」的摳更多像是因為經濟條件的限制，不得不摳，而「男摳組」的摳，是自愿選擇的生活方式。

從統計結果來看，「男摳組」的成員們對質量的重視程度不是很高，在熱度前八的因素中，質量僅排在最后一位。在「女摳組」中，除了省錢，質量也很重要，成員們買東西時更加看重性價比。

有“摳摳星”發帖精辟地總結了「男摳組」和「女摳組」區別：「女摳組」是“極限挑戰，講究性價比不失精致的買買買”，而「男摳組」是“荒野求生”“活著就行，能自己做就不買”。

甚至有人調侃，進了「女摳組」非但沒有攢下錢，還被種草不少。結果就是，不少摳女們也加入了「男摳組」，以至于組長更新小組簡介，“隨著組內女性成員越來越多，本組的性別定位遭遇嚴重沖擊，也只能從善如流了……歡迎各種不同性別的朋友們交流摳門心得。”

離開了省錢的摳就是在耍流氓，但省錢不是最終目的，通過省錢獲得成就感，甚至成為一種生活理念才是摳的最終歸宿，這一點不分男女。

有「摳組」成員分享成果，“以前一年花三萬多，現在加上學費一年一萬多足夠了。”甚至還有成員通過摳，“攢了三套房”“手上存了十萬”。即使沒攢到大錢，只是把一塊香皂用到只有瓜子大小就能讓他們開心很久：

我的舒膚佳香皂。用到只剩瓜子仁大小，一本滿足。

一些「摳組」成員覺得摳門是對消費主義的反抗，使勁兒薅羊毛能讓他們開心，花每一筆錢時的反復琢磨讓他們更認真地思考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我買了很貴的東西會視價格高興 1-7 天，但買到了很便宜的東西，能高興好幾年，想想就高興：資本家，雖然我不可能一直贏過你，但這一局，就是我贏！......下班不要陷入消費主義，把好不容易掙到的錢又拱手送給另一個老板。

雖然自稱是中國最摳門的群體，但摳組部分成員“摳”并不是因為金錢和物質上的貧窮，相反，他們認為摳門是精神富有的象征 [1] 。

「男摳組」組長盧十四在談到「摳組」的精神內核時，他認為他們的摳只是對自己摳，對別人不摳，“摳組聚集了一群真正熱愛生活的人，正因為他們對待生活非常認真，所以才愿意為了生活本身去精打細算，把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別有樂趣。”

這或許也是「摳組」近幾年異軍突起的原因，比起老幾輩，他們的生活條件改善了不少，但他們也承受著很大的壓力，在物欲橫流的現代，花錢很容易，但要存錢太難了。

他們也知道靠摳也摳不出三室一廳，但沒有攀比，也沒有太多的消費，這種生活方式讓他們很踏實，誰又規定了生活必須那么貴呢？

參考資料：

[1] 廖艷紅.(2020).反消費景觀:豆瓣“摳組”的亞文化抵抗與意義重構. 新聞研究導刊(14),216-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