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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者|指紋“神探”易昭偉:3天找到“浙江第一懸案”嫌犯
易昭偉。本文圖片均由重慶市公安局刑偵總隊供圖
一起浴室命案,他在一枚殘缺指紋上找到突破;如同大海撈針,他3天內通過指紋比對鎖定逃亡二十多年的嫌犯。
指紋,是每個人獨有的標記,是確定或排除刑事案件嫌疑人的重要證據之一。
與影視劇作品不同的是,受各種條件限制,從案發現場采集回來的指紋經常會出現殘缺、變形、模糊等情況,給指紋比對工作增加難度,一定程度上也影響到案件的偵破。
重慶市公安局刑事偵查總隊刑事技術支隊指紋信息大隊副大隊長易昭偉是第二屆全國公安“百佳刑警”,36歲的他已是痕跡檢驗副高級工程師、全國命案積案攻堅行動專家組成員。
參加工作以來,易昭偉通過指紋比中各類案件3000余件,比中全國各地命案積案30余件,其中就包括公安部掛牌督辦的“1995-2007寧紹系列持槍搶劫殺人”案。
易昭偉告訴澎湃新聞(www.6773257.com),每比中一枚指紋、每抓獲一名犯罪嫌疑人,都是對被害人的告慰。
易昭偉
比對指紋,解密犯罪現場
“每一個(犯罪)現場,都是犯罪分子給刑事技術民警出的一張‘考卷’。如何從犯罪現場的蛛絲馬跡中找到細微的痕跡物證,進而確定犯罪嫌疑人真實身份,這是一個不斷‘解密’犯罪現場的過程。”
這句話,經常被易昭偉用來概括他的工作。
2008年從警校畢業后,易昭偉加入公安隊伍,前期從事現場勘驗工作。兩年后,易昭偉調至指紋信息大隊,從事指紋系統的管理和指紋檢驗比對工作。
易昭偉所在的指紋信息大隊,承擔著重慶全市指紋信息管理、比對、培訓、系統維護、科研和對外協查工作。通過指紋大庫和“一級比對”機制的建設,該大隊年均比中案件數已突破1萬。
一起刑事案件發生后,民警從案發現場采集指紋,再將指紋信息上傳到系統。在影視劇作品中,系統會自動比對,給出一個相符幾率很高的結果。實際上,真正的指紋比對工作要復雜很多。
易昭偉介紹,受各種條件限制,現場很難提取到“完美”的指紋供技術人員分析,這些指紋或殘缺,或變形,每一種情況都考驗著指紋比對民警的技術與耐心。拿到指紋后,民警首先要分析這些指紋,找出指紋的特征并標注出來。有了這些特征點后,系統會從指紋庫中篩選出相似的指紋。民警再從這些相似的指紋中與現場采集到的指紋逐個進行比對,直至比中。
易昭偉說:“根據難易程度,簡單的話一般20分鐘以內就能完成。困難的那就不好說了,運氣好的話可能一兩個小時(比中),或者幾天(比中),有的是不管你換了多少種思路、嘗試了多少可能性,哪怕眼睛盯著電腦屏幕都看花了,都無法打開局面。”
易昭偉
爭分奪秒,連夜克兇案
易昭偉介紹,由于刑事案件的發生具有不確定性,指紋信息大隊的辦公室里全年24小時都會有人值班。
在這間五六十平方米的辦公室里,易昭偉和同事比中一個又一個指紋,為破獲案件起到了十分關鍵的作用。
2012年2月的一天傍晚,重慶銅梁一農戶家中發生了一起命案,年過六旬的趙某某被兇手砸死在衛生間內,現場十分血腥。接到群眾報案后,民警迅速前往案發現場進行勘驗,并將提取到的指紋傳回后方——由易昭偉和同事進行比對分析。
“案發現場的指紋,除了兇手的以外,還有死者及其親屬的,也有街坊鄰居的。現場情況復雜,兇器也被嫌疑人帶離了現場,能提取到指紋情況很不理想。”易昭偉回憶,現場勘驗工作一直持續到次日凌晨,他的工作也是從凌晨開始的。受當時指紋比對技術條件以及現場指紋條件的限制,易昭偉忙了一個多小時,始終未能比中。
安靜的深夜,是易昭偉心中理想的工作時間。在與時間賽跑的途中,易昭偉沒有慌亂。他仔細分析了現場傳回來的指紋,最終確定“主攻”一枚殘缺指紋。
凌晨2點多,易昭偉比中了指紋:它來自一名有盜竊前科的未成年人之手。這名嫌疑人的常住地,也是在銅梁某鎮。易昭偉將比對結果發送給前方,經過分析研判,前方民警在天亮前將正在睡夢中的犯罪嫌疑人抓獲歸案。據嫌疑人交代,他前往趙某某家中盜竊被趙某某發現,為逃離現場,他使用煙灰缸朝趙某某頭上猛擊,致趙某某死亡。
命案迅速告破,小縣城恐慌的氣氛也隨之消失。易昭偉松了一口氣:每比中一枚指紋、每抓獲一名犯罪嫌疑人,都是在告慰被害人。
參與破獲22年命案積案
憑著持之以恒、夜以繼日的韌勁,易昭偉攻克了專業上的一個又一個難關,比中了一個又一個指紋。他的能力,也引起了公安部刑偵局的注意。
2017年3月27日,易昭偉被公安部刑偵局“點名”,以專家身份參加“1995-2007寧紹系列持槍搶劫殺人”案現場指紋比對工作。
從1993年到2007年,浙江臨海男子徐某在臨海、長興、寧波、紹興等地共實施了7次搶劫,造成4人死亡、1人輕傷、劫取財物數百萬元。20多年來,專案組的足跡遍布全國各省市,行程數十萬公里,檢驗比對各類痕跡物證上千萬份,查詢信息數據上億條,對該案的偵破一直沒有放棄。
這次的全國專家組中,時年33歲的易昭偉年齡最小、資歷最淺,在這樣的團隊中,面對的又是多年未破的大案,易昭偉深感“壓力山大”。
在京期間,易昭偉認真聽取案件現場勘驗經過、現場勘驗分析及犯罪嫌疑人條件刻畫,生怕遺漏半點信息,對每一個細節都認真記錄,從第一個案件到最后一個案件,嫌疑人的作案時間選擇、準備、出入現場方式、實施過程、行為習慣、使用工具、遺留物品等都逐一分析串聯,力爭找出更多的信息點。按照嫌疑人刻畫信息,結合指紋數據庫建庫模型和規律,易昭偉先將嫌疑人范圍縮小,為最終“一擊即中”,他又對指紋特征細節點進行了上百次的調整細化。
功夫不負有心人,連續工作到第三天,易昭偉終于從千萬人的“海洋”中撈出了那根“針”——在紹興市“98.4.7”供銷大廈持槍殺人搶劫案中,現場的一枚指紋,與1990年臨海市徐某盜竊案中的犯罪嫌疑人徐某指紋一致,原籍臺州臨海現居住在諸暨的徐某有重大作案嫌疑。
隨后,公安部組織參戰專家共同研究,最終認定:易昭偉靠指紋比對出的徐某就是隱匿了20多年的系列持槍搶劫殺人犯。當天下午,專案組民警在諸暨市一處棋牌室內將徐某抓獲。
這次出征,易昭偉受到公安部、專家組、案發地公安機關的一致肯定,被公安部授予個人一等功。易昭偉也是指紋信息大隊唯一一個獲得個人一等功的民警。
開創指紋“一級比對”新機制
作為一名刑事技術人員,緝拿抓捕不是他的強項,搞科研、解難題卻是他的熱愛。
面對區縣指紋技術員繁重的工作任務,檢驗技術能力良莠不齊、數據資源不集中等難題,2017年,易昭偉和同事們摸索建立了重慶市公安局科技攻關項目“指紋‘一級比對’新機制”,該項目有效地節約了75%的警力,集中比對提升了技術員的能力,指紋比中率提升了120%。這一創新在重慶市公安局創新大賽中榮獲一等獎,在公安部首屆改革創新大賽中榮獲銅獎。
易昭偉創新指紋比對戰法的論文《指紋邏輯分庫縮小比對范圍》,被《中國刑警》雜志收錄;2019年他參與研究的“指紋圖像質量差異性研究”順利結題……特別是他大膽創新,敢于實踐,將原有的技戰法提檔升級,開創的指紋追逃新“技戰法”,在全國“云劍”行動中大獲成功,一舉比對篩選出100余條命案在逃人員線索。據此,全國各地抓獲命案逃犯20人。
面對常人看上去枯燥無味的各種公式、數據、模塊,以及動不動就要在機房待上幾天幾夜的工作模式,易昭偉卻樂在其中。
最近,易昭偉又發起新的科技攻關——“重慶指掌紋大庫自動追逃布控模塊研究”,以進一步壓縮在逃人員的活動空間,為偵查破案提供更為便捷有效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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