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29日，杭州市通報了一例新冠無癥狀感染者。

與此同時，在濱江上健身私教課的李凱（化名）已經重新戴上了口罩，一天七八節課，十幾個小時里，都不曾摘下。

戴著口罩鍛煉，不僅相當悶熱，也極易讓眼鏡起霧，變成白茫茫一片。這讓他不由回想起2020年前半年的日子。

不少健身房教練都已戴口罩上課。

因為疫情，健身行業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線上教學、直播授課成為主流，不少教練為謀出路，改行轉業，有的還當起了外賣小哥、滴滴司機......

36歲的李凱是私教圈子里的資深前輩。從業15年來，幾乎從未有過假期的他，卻因疫情給自己放了個長達半年的假，暫時休業在家成了專職帶娃的奶爸。

如今，看似工作已重回正軌，但實際上，健身教練的生活卻依然因為疫情形成的時間空白而在改變著：像外賣小哥一樣轉場上課，從單純地增加新客，到渴望建立客戶口碑，增加客戶粘性。

對他們來說，疫情既帶來了危機，也帶來了機遇。而當風云過境后，留下的除了反思，更多的亦是對行業的熱愛與堅定。

15年來首次成了家庭煮夫

在杭州私教圈子里，80后的李凱是妥妥的老大哥，看著杭州健身房、私教行業從無到有，一點點發展起來。

“最早的時候，還沒有私教這一說法，都是自己摸索著練。當然，也沒有現在這樣的薪水，在不少人眼里，這就是不務正業。所以進入這行，全是憑著對健身的熱愛。”

2020年，是李凱的本命年。本想趁著鴻運大展拳腳的他，卻被疫情打了個措手不及。幾乎所有健身房都暫停營業，這樣的情況，李凱也是頭一回遇到。

雖然不少教練開起了直播課，各種線上教學也熱火朝天，但這在李凱身上卻有些行不通：論外形身材，遠比不上圈子里的小鮮肉；再者，他的客戶群體多為中青年，不是熱衷玩直播的人。

所以相比其他教練絞盡腦汁想出路，李凱的選擇并不多。

休業在家怎么辦?李凱成了7歲女兒的專屬教練。不僅監督她上網課，還要求她每天在瑜伽墊上做做簡單的訓練，保證運動量。

但回想起來，這段在家的日子依然引發了家庭內部的信任危機：“畢竟沒收入，又在家，所以也會因為這個原因爭吵。”

疫情后，他像外賣小哥一樣轉場“送課”

實際上，疫情期間，多數健身教練都成了待業在家的“自由職業者”。不少人也因此退出這個行業，另謀出路。

對于健身圈流傳的“健身教練送外賣”的傳言，李凱略有耳聞。也曾有教練當過一段時間外賣員。不過這份看似門檻較低的職業給了不少人一個下馬威：道路不熟、效率低下，最后導致投入高回報少，性價比低。

所以更多的人，則是像李凱一樣，重新接單上課后，為了盡可能多服務一些用戶，多采用“轉場上課”的方式：頭盔一戴、外套一披，騎上小電驢，上一節課換一個地方。

李凱自嘲：“外賣小哥送的是外賣，我們送的是‘課’。”

他跟外賣小哥有一樣的裝備：頭盔、手套、雨衣......常備一口悶的小零食、蛋白棒，有時這就是他的中飯。

他和外賣小哥有一樣的“車技”：風雨無阻，風馳電掣。李凱表示，最怕的并不是雨雪天氣，而是狂風大作的時候，迎風而上，把人吹得直掉眼淚。

不僅如此，李凱伸出手，除了關節、掌心處有健身愛好者常見的老繭外，深淺疊加的凍瘡和開裂的傷口清晰可見，他笑著打趣：“是不是和外賣小哥更像了？”

最多的時候，李凱一天8節課，8個地方。雖然店與店之間相隔不遠，但這都是上課成本。所以他常常一天上課十幾個小時，迎著晨光出門，披著星月回家。

“既是危機，但更是轉機”

疫情爆發后，什么時候開始出現轉機？

李凱回憶道，3月末，健身發燒友成了首批坐不住的人。然后慢慢地，對形體有所要求的上班族和健身愛好者逐漸增加。

直到6月份，健身市場回暖，約課數量也逐步增至疫情前的規模。但即便如此，有些東西卻依然隨著疫情而改變著。

李凱2020年的遺憾：沒做好時間規劃，浪費了不少黃金時間。

對于行業，李凱有了新的認識：“互聯網健身越做越好，場地加盟越開越多，教練相比用戶更是成倍增加。所以對我們來說，肯定是有危機感的。”

而健身教練的定位，也有所不同。李凱表示，以前健身，都是教別人怎么做；但現在，私教更多的是起到監督和支持的作用，讓客戶能將健康生活變成習慣。

疫情影響的這半年，就像一個空白期，也正因為這個時間的缺失，讓他更明白工作規劃的重要性：穩固客戶關系，樹立口碑，甚至是為不同的群體重新制定健身方案。所有的一切，都因這半年的缺失而加快進度。

所以在以經驗能力為優勢的同時，適時調整模式，成為2021年李凱的新目標。李凱笑稱，雖然有時也會自我否定，但既然沒被行業淘汰，就一定有自我價值。

2021年的希望：能繼續在健身行業發光發熱，做好口碑，將這份熱愛傳遞給年輕一代。

采訪結束時，依次穿戴好沖鋒帽、頭盔、口罩、羽絨衣和雨衣的李凱沖著鏡頭比出大拇指，即便眼鏡上已經霧氣彌漫，但依然難掩他眼中的笑意：

“我還是希望能在這行干到退休，盡可能地將這份熱愛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