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是這樣的天地會

2021-03-15 14:18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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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南洋的早期華人

天地會是中國人耳熟能詳的一個組織，當年香港的許多武俠電影都是以天地會為主角，刻畫了其作為正義的一方與清政府進行激烈斗爭的事跡。但在現實的歷史中，天地會是被清政府所不容的秘密組織，無論是其反清性質還是暴力手段，都必然會招致清政府的嚴酷打壓。但正所謂“墻內開花墻外香”，始終被清政府所壓制的天地會，許多成員在遠赴東南亞之后，利用當地混亂動蕩的時局，反倒打拼出另一片新的天地。

影視劇中的天地會

一、愈發邊緣化的天地會

我們先來看看天地會成員到底都是些啥人？天地會是誕生于中國南部省份的秘密社會團體，其成員多是社會底層的農民、礦工、碼頭工人、小商販以及沒有任何工作的流民、散兵等人員。這些多是沒有固定工作、固定收入甚至是沒有固定居所的邊緣小人物，本就是社會當中的不穩定性因素，一直處于流動狀態。

底層的苦人

清代是我國兩千多年封建社會人口最多的朝代，與人口的爆發式增長相比，可耕種土地卻沒有相應幅度的增加，在人口遠多于耕地面積的情況下，許多原本以農業為生的農民喪失了安身立命的土地，不得已轉向其他行業，而這便是天地會誕生的重要促成因素。大量貧民的出現、政府救濟功能的缺失、中國固有的“江湖”觀念的存在等種種因素，使得大量社會邊緣人物不得不在固有的關系之外，開辟新的發展路徑與關系網絡，而秘密會黨即成為他們的不二選擇，以天地會為首的種種秘密組織應運而生。

影視劇中的天地會成員

不僅天地會成員多是社會上的邊緣人物，即使是天地會組織本身，同樣面臨著愈發邊緣化的命運。天地會逐漸由原先的防御自衛型團體組織，轉向以暴力手段如搶劫殺人等為收入來源的秘密組織。不光彩的手段與非法性，使得天地會一直是朝廷眼中的“反賊”。天地會的一切活動都是秘密性的，其組織也大多建立在深山老林當中，很少有在城市里公開活動的。種種的一切使得天地會從上到下都被徹徹底底地邊緣化了，其成員要想開辟更為廣闊的天地，必須前往他處尋找。

天地會令牌

二、馬來半島上的天地會

隨著清政府圍剿的愈發嚴密，本就邊緣化的天地會成員就更難存活下去，天地會為改變自身邊緣化而發動的種種武裝運動，都以失敗告終。為了逃避清政府的打壓與追捕，許多天地會成員不得不前往南洋，謀取新的出路與未來。

登陸南洋的華人

此時的南洋大部分地區已經成為西方國家的殖民地，他們在這里設立殖民政府，建立了大量的種植園以攫取利益，可以說這里的環境和社會結構與中國是完全不同的，正是在這種嶄新的環境下，天地會竟然獲得了意外的新發展。

列強在東南亞的殖民地分布圖

比起大清，東南亞地區成為天地會成員的冒險樂園，這里不僅蘊藏著豐富的礦產、石油、橡膠、錫礦等自然資源，還有大量等待開墾的肥沃土地。而殖民當局又需要大批量的廉價勞動力，碰巧當時廢除奴隸制的浪潮在世界大流行，在失去黑人奴隸的情況下，大量南遷至南洋地區的華人，就成為殖民當局的最佳人選，這些華人當中就有許多天地會成員。

東南亞種植園中的華工

在殖民政府的統治之下，東南亞社會十分混亂，到處是陷阱，但也到處充滿著機遇，一些天地會成員就借助組織的力量，組織華人與其他國家的勞動力進行競爭，積極爭取當地的礦場、種植園與土地，許多會黨首領憑借高超的本領，搖身一變成為當地的種植園主、礦場主與貿易商人。東南亞地區可不像中國那般，那么看重社會的“士人”階層，在一切向錢看的殖民社會，有錢就是成功的標志，因此許多會黨首領因掌握著巨額財富而成為當地華人群體的領袖，這在大清朝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南洋華人首富，張裕葡萄酒創始人張弼士

三、暴力與會黨

除經濟上的巨大機遇之外，東南亞社會的動蕩局勢同樣為帶有暴力性質的會黨組織提供了巨大的發展機會。在星羅棋布的東南亞島嶼上，除了殖民當局建立的零零散散的城市之外，由于氣候原因，大片地區還是被熱帶叢林所覆蓋，加之肆虐的海浪與海盜，整個南洋充斥著原始的暴力色彩。屠殺與征服依舊是許多人所信奉的道路，在這種情況之下，若個體不加入組織并得到其庇佑，是很難靠單打獨斗存活于社會中的。

南洋地區熱帶雨林眾多

而天地會的存在，無疑為身處東南亞的許多華人提供了安身立命的組織。天地會作為具有暴力性質的秘密會黨，在大清統治下的中國是反動的象征，但在殖民者統治下的東南亞卻成為權威的代表。在當時華人飽受歧視且沒有法律保護的歷史大背景下，秘密會黨就化身成華人的保護組織。例如在吉隆坡，1869年，會黨領袖葉亞來之所以能夠繼任吉隆坡的“甲必丹（華人領袖）”職務，很大程度上就在于他掌握著一支能夠打仗的會黨力量。在混亂局勢下的東南亞，沒有什么比拳頭更能服眾的了。

華人領袖葉亞來

文史君說

但凡看過武俠小說或武俠影視劇的人，都會對天地會這樣的秘密組織充滿浪漫主義想象，在他們心目中，天地會首領必須得是《鹿鼎記》中陳近南這樣的大英雄，風流倜儻，一身本領，一生都在為反清復明大業而努力。想象是豐滿的，但現實是冷峻的，甚至可能是觀眾難以接受的，因為秘密會黨中的成員大多是因為生活過不下去了，為解決溫飽問題而反抗清政府，并在朝廷的追殺之下跑到了東南亞謀求生存。但就是在混亂無序的東南亞，天地會如魚得水，釋放出發展的張力，憑借組織力量和暴力性質成為早期華人的庇護組織，進而成為當地的一大社會勢力，雄踞一方，占有了豐富的資源和財富。其分支在清末、民國反抗外來侵略的斗爭中，還發揮了重要的支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