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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那些憂傷的年輕人跟現在不一樣
原創 葉克飛 歐洲價值 收錄于話題#人文歷史57個
今年12月21日是菲茨杰拉德的80周年忌辰,前天和昨天,本公號相繼推送,今天,我們繼續談菲茨杰拉德。
撰文〡葉克飛
說起菲茨杰拉德,許多人第一時間想起的會是《了不起的蓋茨比》與《夜色溫柔》這樣的長篇小說,很少有人會在意他的短篇小說。
菲茨杰拉德也并未在意過自己的短篇天賦,甚至僅僅將之當成自己的練筆工具。可1926年的短篇合集——《那些憂傷的年輕人》,卻集中了《闊少爺》、《冬天的夢》、《明智之舉》與《赦免》等經典之作。
這是一個屬于年輕人的小說世界,與菲茨杰拉德一樣置身于那個喧囂迷離、充滿樂觀和享樂主義,卻難逃沒落的“爵士時代”。
但在菲茨杰拉德筆下,這個年輕人群像各自不同。《闊少爺》中的安森·亨特一如書名,《格雷琴的四十次眨眼》中的羅杰·霍爾西是菲茨杰拉德最擅長描述的由窮到富者,《熱血與冷血》中的吉姆·馬瑟則窮困潦倒……但不管他們身在何方,際遇如何,都在孤獨中難以自拔。
也是在《那些憂傷的年輕人》里,菲茨杰拉德少有地沒有描述那些努力奮斗實現“美國夢”又經歷幻滅的形象。他只是純粹地講述這種孤獨,鋪陳愛情、婚姻和夢想中的切膚之痛,直至青春逝去。
這種孤獨絕不是“為賦新詞強說愁”,而是在不確定的世界中難以擺脫的宿命。菲茨杰拉德并不喜歡被稱作“青春小說作家”,但起碼在《那些憂傷的年輕人》里,他道盡了青春的激情、悸動、喜悅、迷惘與陰影。
但小說中的人物并未在孤獨中沉默,他們在不安中尋找著自我,在挫折中記掛著夢想。這甚至是一種不由自主的行動,因為每個置身于那個時代的年輕人,都為“美國夢”所捕獲,為之奮斗、為之迷惘,也為之幻滅。
也正是因為時代帶來的迷惘,這些憂傷的年輕人永遠無法邁出真正堅實的一步。如今說起年輕人的憂傷,總與房貸和996有關,物質對精神的束縛前所未有之大。但在菲茨杰拉德筆下,財富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
《闊少爺》里的安森,財富固然帶來了巨大的自由,但他習慣不屑爭奪的生活,認為一切本就應該屬于自己。他渴望愛,卻不愿付出任何東西,結果錯過愛情,抱憾終身。《明智之舉》中,喬治擺脫窮困之后,再見心愛之人,卻只剩無奈。
即使到了今天,《那些憂傷的年輕人》里的描繪仍沒有過時之感,仿似發生在我們身邊。《闊少爺》里的安森,在得知愛人寶拉即將結婚時,選擇在辦公室里不停忙碌,唯恐停下來就會想到對方。傍晚,他也像往常一樣下班,依然保持著熱情與幽默的形象。但他無法控制自己突然哭泣,就像一個孩子,因為“生活教會了我玩世不恭”。
很多年后,我在港樂里聽到了類似的情節。黃偉文為吳浩康填詞的那首《擇日失戀》,似乎就從《闊少爺》中找到了靈感。
當然,黃偉文更進一步,將之渲染為分手也請寬限兩天再說的故事。歌詞里是典型的黃偉文式虐心,“假使你也方便,選一周最后那天。不想與我糾纏,也懇請撐到那天。因今天恐怕要工作到特別夜沒法見,想哭兩秒都怕要到深宵三點,才能抽空心酸”,還有“崩潰我有經驗,選一周最后那天,得不到你可憐,也得到休假半天”。不同時代的愛情,其實殊途同歸。
《冬天的夢》里,出身貧困的高爾夫球童德克斯特,愛上了富家女朱迪。那是他的冬日之夢,可在朱迪看來,他不過是一個排名靠后的備胎,只需謊言與逢場作戲便可打發,“他愛她,而且會一直愛下去,直到他老得無力再愛——可他卻無法擁有她”。
這個故事宛若微縮版的《了不起的蓋茨比》,最終是夢想的幻滅,“他(德克斯特)即便有過什么辛酸,也都留在那幻想的世界里了,留在那青春的世界里了,留在那生活豐富多彩、引得他大做其冬天之夢的世界里了。”
《明智之舉》也很相似,經歷輾轉后,喬治發現“生活已經卷走了他那清新的愛情,連同他的青春”。
是的,正如《明智之舉》里最后那句話那樣:“這世上有成千上萬種愛,但從沒有一種愛可以重來。”
同樣,菲茨杰拉德筆下的爵士時代——“一個奇跡的時代,一個藝術的時代,一個揮金如土的時代,也是一個充滿嘲諷的時代”,同樣不會重來。
菲茨杰拉德并不知道身后的世界會是怎樣,他筆下的憂傷年輕人,總有純凈與自我的一面。無論貧富,都可在那個時代里前行。今天,我們可以見到類似的愛情,類似的橋段,類似的迷惘,但那些憂傷的年輕人,真的跟今天不一樣。
圖片均來自網絡
原標題:《百年前,那些憂傷的年輕人跟現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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