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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風風光光，初中斷崖下降，雙語學生如何走出“魔咒”？

2020-12-16 21:02

來源：澎湃新聞·澎湃號·湃客

原創(chuàng) 周婧琦爸爸真棒

“最好的初中，就是學校又‘雞血’，孩子又被‘雞’得很開心。”有個媽媽曾經開玩笑地對我說。

K12雙語學校的初中階段，是公認的“薄弱環(huán)節(jié)”。許多家長都是小學快快樂樂，初中按部就班，到了初升高時，才發(fā)現(xiàn)孩子根本沒準備好面對高中一個比一個難的國際課程。為了提升學術，甚至有家庭初中會轉回體制內。

但是初中雞血學術就夠了嗎？并非如此。在這個青春期的起點，孩子開始萌發(fā)獨立意識和自我主張，如果沒有一個可以發(fā)展自我的環(huán)境，而是整天“刷題”，對將來進入國際高中課程的學習有害無益。

所以，如果學校既能注重學術，又能發(fā)揮孩子的主動性，讓他們自己對學習充滿興趣，該多好啊！其實這就是中國家長的終極夢想——培養(yǎng)有內驅力的孩子。

這個目標當然不容易實現(xiàn)，不過最近，在以“植根中國家庭”而聞名于滬上家長圈的上海赫德雙語學校，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群這樣的中學生：

“轉學到赫德后，孩子回家老是跟我講學習上的事。以前只講怎么跟朋友玩兒，現(xiàn)在就會講今天數(shù)學挑戰(zhàn)題做了多久，連吃飯時都要講生物課上學的消化知識。”

——8年級Ava媽媽

“……晚上我做數(shù)學挑戰(zhàn)題時也會想：現(xiàn)在去睡覺、打游戲它不香嗎？為什么要做題呢？但我就是一直在做題。”

——7年級Derrick同學

這些孩子身上發(fā)生了什么？赫德對他們施了什么“魔法”？我好奇地采訪了幾位學生家長，還和語、數(shù)、外這最重要的三科老師都聊了聊，試圖找到赫德中學部的秘密。

01 。

“會轉來赫德，是因為中文”

Ava是從一所人人羨慕的老牌國際化名校轉到赫德的。我一開始有點不解，直到媽媽明確道出轉學原因：“赫德的中文課程做得太好了。”

原來，Ava的爸爸是美國長大的華人，直到大學在北大做交換生才開始學中文，中間吃了不少苦頭，于是覺得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從小好好學中文。

按說現(xiàn)在的國際化學校都很強調中文教育，Ava在原來的學校卻學得不太理想：同學們下課都說英文，缺乏中文環(huán)境，而且進度不科學，1年級花了一整年才學完拼音，到了6年級的暑假作業(yè)卻要閱讀魯迅的小說。上完6年級，爸媽覺得Ava再這樣下去中文要退化了，于是痛下決心，把女兒轉到了赫德。

△赫德二期教學及住宿樓

轉過來3個月，媽媽就感覺和女兒說話不一樣了：“以前她講中文有時會詞不達意，現(xiàn)在詞匯量明顯豐富很多，還能正確運用成語。”

上次考試第一次考議論文寫作，Ava以前寫中文都是“英翻中”，本來以為會不及格，結果她居然考了80分！“語文老師也說，這次考試的難度其實跟公立學校相當了。” Ava媽媽掩不住內心的欣喜。

胡老師是帶領Ava度過赫德第一年的語文老師和班主任，聽了她對赫德中學語文的解說，我頓時覺得Ava的進步也不意外了——中學語文延續(xù)小學部令人羨慕的“全課程”，用與孩子們密切相關的“大主題”如自然、生命、成長、情感等，來帶動閱讀和寫作，但在學術性、思辨性上，相對小學有巨大的飛躍。

△正在上課的胡老師

比如每學期，初中生們都要讀2-3本“整本書”，乍聽上去好像沒什么大不了的，可讀每本書時，孩子們都會收到足足幾十頁的“學習單”，包含了在閱讀和寫作上要注意的所有問題，啟發(fā)孩子在閱讀這本書時思考。

家長們都擔心的孩子讀書“不進腦子”的問題，在赫德是不存在的。

讀完一本書還不夠，孩子們還要針對它寫2篇文章——一篇是“同文體創(chuàng)作”，比如讀了小說就要寫一篇類似題材的小說，讀了詩歌就要寫詩歌；另一篇則是針對這本書的小論文。

△走廊上的孩子們作業(yè)

更“可怕”的是，每篇文章都要改3稿以上！Ava媽媽告訴我，到最后，女兒的作業(yè)本上已經留滿了紅色、綠色、黑色的批改痕跡。

“我們一開始也擔心過，從6年級就開始寫‘小論文’，會不會太難？結果發(fā)現(xiàn)只要用詳盡的學習單給學生搭好‘腳手架’，他們完全能做到。”胡老師告訴我。“語言是思維的天花板，通過論文寫作培養(yǎng)好了思辨能力，高中無論是對接A Level還是IB課程都沒問題。“

△赫德的圖書館

02 。

數(shù)學課堂也可以很“嗨”

赫德8年級B班的數(shù)學課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一堂“課”足足有2個小時，可是上課期間沒有一個孩子打哈欠，甚至沒有人分散注意力。

課上講的是“正比例函數(shù)”，可是看不到任何課本，孩子們分為3個小組，依次上臺表達自己的認識，老師站在一邊擔任“配角”，只是偶爾提醒孩子面向觀眾，或者把孩子講出的結論記在黑板上。

而且，因為前兩組把基礎知識都講完了，第三組上臺時，只能“另辟蹊徑”，編出了一道新奇的數(shù)學題，更厲害的是，根據(jù)這道數(shù)學題，他們還發(fā)現(xiàn)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定理”！

雖然我有點聽不大懂知識點，但從孩子們的動作和語言可以感受到，他們對數(shù)學的熱愛簡直是“溢出來”的。

下課前，老師總結：“提出一個好的問題比解答一個問題更重要。希望大家下次都能像第三組‘專家’那樣，提出一些新奇的好問題。”是的，在老師的口中，這群孩子都被稱為“專家”。

▽點擊視頻，親眼見識下這堂很嗨的數(shù)學課▽

學習枯燥的數(shù)學知識怎么也能這么嗨啊？而且這節(jié)課和雙語學校的課程比起來，好像特別“深”，孩子們都能自己發(fā)現(xiàn)定理了，和體制內比起來，又格外“生動活潑”，孩子們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濃厚的興趣。

教這堂課的郭老師告訴我，原來，赫德采用的是“發(fā)現(xiàn)數(shù)學”體系，它可以說是本土的“金子”，最初是北師大一群充分考察過世界前沿教育的教育者研發(fā)的，赫德又進行了迭代，既保留中國本土數(shù)學的優(yōu)勢，又和國際接軌，強調探索和發(fā)現(xiàn)。

郭老師曾經在公立學校任教20年，接觸到“發(fā)現(xiàn)數(shù)學”后頓時相見恨晚：“這才是真正的教數(shù)學！”后來來到上海赫德，則是跟隨她的“師父”——“發(fā)現(xiàn)數(shù)學”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特級教師胡趙云，他正是赫德的數(shù)學總監(jiān)。

△正在上數(shù)學課的郭老師

“發(fā)現(xiàn)數(shù)學”正如其名，所有的數(shù)學知識都要自己去“發(fā)現(xiàn)”。郭老師跟我回憶了8B班第一節(jié)數(shù)學課的情形：孩子們的桌子上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學習單》，上面列出了一系列問題，等待他們去填滿。

“而8B班的孩子呢，大部分都是本學期剛從公立學校轉過來的，哪里見過這陣勢，一開始都驚呆了，完全不敢動，還有人跟我要課本，但課本和輔導書都是‘禁止使用’的。無奈之下，他們只好開始一點點填，漸漸發(fā)現(xiàn)有些問題還是能填出來的……”

僅僅3個月后，正如我們所見，這些“不敢動”的孩子就開始提出新奇的想法，在課上發(fā)明自己的定理，甚至寫出數(shù)學小論文……最近的期中數(shù)學測試中，8B班的成績平均提高了20分，但和他們迸發(fā)出的主動性和熱情相比，學習成績的提高真的就是副產品了。

△赫德還有學生撰寫了數(shù)學論文發(fā)表在雜志上

郭老師跟我解釋了“發(fā)現(xiàn)數(shù)學”的秘密：“我們熟悉的數(shù)學課是老師告訴你一個公式定理，你用它去做題，看似清晰快捷，但事實上，沒人愿意讓別人告訴自己怎么做一件事，每個孩子天生都是想去探索和創(chuàng)造的，這樣，他們才會覺得有成就感、人生有意義。

“而今天能在數(shù)學課上提出一個好問題，明天就能在自己的工作領域中提出更多的好問題，我們就是要培養(yǎng)這些會提問題、會研究的人，所以把學生們稱為‘專家’，也相信他們將來都會成為專家。”這也是“發(fā)現(xiàn)數(shù)學”的培養(yǎng)目標。

△赫德的數(shù)學作業(yè)墻

03 。

一個外教可以有多敬業(yè)？

赫德ELA（英語語言藝術）課程負責人Jay 可以說是我見過的“最敬業(yè)外教”之一了。

和我們印象中那種三五年就走人的老外不同，Jay是位有足足31年教學經驗的“老教師”，在南非、新西蘭和澳洲都教過書、當過校長。他在中國也已經待了16年，從赫德設立初中部開始就一直都在；

而且，他和我們印象中那些“嘔心瀝血”的中方老師沒有兩樣—— 比如教ELA時，其他學校只遵循美國的“教學大綱”Common Core就完事了，Jay卻和赫德其他ELA老師一起，親手制作了一個足足100多頁的“Sino Core”（中國教學大綱）。

“學第二語言一定會受到母語的影響，”Jay告訴我，“中國學生學英語時常犯的錯誤，其實就是他們大腦里的‘中文神經通路’在影響英文學習。Sino Core就是把這些易錯點找出來，給他們對癥下藥地提供簡明規(guī)則，給老師提供教學策略和捷徑。”

△Jay和學生們在一起。注意他那條有趣的領帶

再比如，雙語學校一般不重視語法，導致很多學生高中要去補課，赫德的ELA對語法卻十分重視，而且絕不是機械講授語法，會把“母語者為什么這么說”的原因解釋清楚，然后要求學生自己構建正確的語法結構。

有這么好的老師，赫德學生的英語水平自然能突飛猛進。他們從6年級開始就能用英語寫詩歌、歌詞和新聞，比如下面這首取材于日常生活的“學習大作戰(zhàn)”，實在幽默詼諧，又有畫面感：

9年級的詩歌演講會更是讓我見識了學生們的英語水平和創(chuàng)意。他們可不是簡單地講述詩歌就夠了，而是要“扮演”一個詩中的次要人物，重新把詩中的故事講一遍。

為此，需要了解詩歌創(chuàng)作的時代背景和文學意義、詩人的個人經歷……當然，還要投入無盡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

比如一位女生在分享著名詩人羅伯特·海登的《Those Winter Sundays》時，就化身詩中并未出現(xiàn)的“母親”，先是三言兩語把大家?guī)爰彝阂值臍夥罩校又掍h一轉，揭露了詩中未曾言說的秘密：原來，詩人是被收養(yǎng)的，而養(yǎng)父之所以有時易怒，是因為看到他會想起自己早夭的孩子。雖然是第一次讀到這首詩，我不禁也被其中復雜的親情打動了。

▽9年級學生分享《Those Winter Sundays》▽

就在這堂課上，我們也見識到了Jay對語法“令人發(fā)指”的重視——有個學生講解自己最后一個論點時，隨口用了“at last”，Jay就馬上指出，陳述最后觀點的時候應該用“l(fā)astly”，“at last”和“finally”類似，通常是指長時間的等待后的結果。我想，全班同學（包括我），都不會再把這個用法記錯啦。

「寫在后面的話」

講了這么多學術，但在我看來，赫德這群內驅力十足的中學生背后，還有一些比學術更重要的東西。

有位媽媽告訴我：她家孩子學英語非常努力，有一次取得了一個小成就，外教老師就特地去買了兩瓶果汁，一瓶給孩子作為獎勵。“最重要的是，老師還跟我碰杯！”孩子的興奮之情溢于言表。到現(xiàn)在，果汁瓶子還留在家里的車上。